相思豆的天空*

　　我將頭撇開，不願正視他，「我們已經從很早以前就沒有彼此了，你忘了嗎？你剛說過的話，我們互相折磨、互相傷害。」

　　最後我們兩人都遍體鱗傷。

　　「你也笑得太誇張了吧……」

　　我無言地看著他好不容易才止住笑，「也不幫我一下，就這樣一直笑。」

　　「妳還真的是很怕我。」

　　聽到他這自嘲的話語，我小心翼翼地吞了口口水，「我、我只是……」

　　「你還記得很多年前，曾找我到荻家本邸，詢問黎曉對我如何的事情嗎？」

　　荻老爺的眉頭皺了起來，「……記得。」

　　「我在那時候，聽到了你跟黎璿說，他會需要我的力量，我本來以為那只是你讚揚我的說詞，可是等到很多年後，再次回想起這件事，我就突然明白了。」

　　荻老爺先是一愣，接著總算慢慢明白過來，「原來如此……從那麼久以前，你就開始布局，開始想著如何將我剷除掉了！黎璿，你果然心狠啊！你果然很有做當家的本質！」

　　荻黎璿面對荻老爺的指控，倒是一個字也不說。

　　「至於妳……」荻老爺將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妳不可能是她，妳比她更——」

　　隔天我與荻黎璿和荻老爺相約的餐廳，是在一間隱密性很高的頂級餐廳，並一開始是由荻黎璿主動發給荻老爺邀請，而後者也很爽快的答應。

　　在荻老爺抵達之前，我就已經躲到這個房間後面的隔間裡，留下荻黎璿一人坐在桌子的一側，等著我們這次的目標上鉤。

　　「真難得啊，你已經很多年不曾邀我單獨用餐了。」

　　最後，我先避開了他熾熱的目光。

　　明知道他仍抱著我，我就算逃避了他的視線，也根本無法逃開，我卻還是選擇逃避。

　　「現在的我……」我盯著地毯開口，隨即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無法想這種事情，等、等我將一切都結束後，我會認真考慮的……」

　　他沒有動作。

　　「因為我先捨棄你，所以你才這樣報復我？」

　　我顫抖著問，「當初是你先出賣我們家，我才會淪落到被拋棄的千金。是你先讓我們之間的信任崩毀的！」

　　荻黎璿的表情是如此的平靜，面對我的質問也一點動搖都沒有，「那是因為妳想要自由，所以我給了妳自由。我從沒見過像妳這樣的孩子，身在五大家中，卻這麼不快樂。甚至不斷搞出問題，想要吸引他人的注意，全都只是為了逃離這個世界。」

　　當站在我身邊的荻黎璿將頭轉向我時，他的眼神中不自覺流露出淡淡溫柔。

　　「我早在很久以前就決定，如果再來一次，這次我說什麼都不會放手。」

　　為什麼……

　　明明應該堅定不移的內心，此時竟會有些疼痛。

　　我逃避了他的視線。

　　「是不會有什麼改變。」

　　他同意我的話，「我說過，在我心中妳永遠都是特別的。」

　　發現我沒有吭聲，便逕自靠近我，就在他伸手要觸碰到我的臉頰時，我說：「什麼時候開始你也成為那種會隨口說這種話的角色了。」

　　他的手就這麼僵在半空之中。

　　我能清楚地感覺到他說這些話時，背後那讓人不寒而慄的殺機。

　　「如果你是想說余品萱的話，我記得她已經——」

　　「我說的不是她。」

　　本來我想打哈哈將話題帶到別的地方去，卻沒想到荻黎璿毫不猶豫地打斷我，「是嗎？我以為你說的就是她呢！畢竟我也聽說了一點你跟她的事情。」

　　說完我才發現自己又挑了一個最爛的開頭，但是說出口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一樣，難以收回了。

　　我一下飛機，就感覺到二月紐約的寒冷，已經兩年沒有到美國來了，我曾經認為這裡是我的開端，在我十九歲那年，我在這裡失去了若迴，然後從荻黎曉的話中，下了絕對要復仇的決心，開始了一連串的復仇。

　　而那已經是八年前的事情了，如今景物依舊，卻早已物是人非。

　　裹緊脖頸上的圍巾，在兩名保鑣的保護下，當我將視線往前看時，能看到一台黑色凱迪拉克正停在停機坪上。

　　「我知道了，那這次就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瑛傑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有那些人幫妳，我想我也不需要擔心什麼了。」

　　我心頭又是一陣痛楚，「瑛傑，你剛剛雖然說了我不會愛上這樣的你，但是我不會放棄的。」

　　在我這輩子之中，深愛我的男人裡，唯一不曾傷害過我的人，就是瑛傑。

　　一直以來，他都用他的愛包容我的任性、包容我的醜陋、包容我的一切，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

　　他也是我最不想放手的人。

　　瑛傑看著我那淚流滿面的模樣好一會兒，「子珣，放過妳自己，也放過我吧。」

　　「你說什麼？」我不懂他這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叫我放過我自己和放過你？」

　　他雙眼平靜無波，清楚的倒映出我那哭得狼狽的模樣，「妳不用免強自己非得要繼續愛我。」

　　「你說的沒錯，我應該懂你的，瑛傑。」

　　我艱難的開口，知道自己要是不在此次將想說的話都說完，恐怕以後都再也沒有機會了，「可是我卻覺得自己離你越來越遠。你剛口口聲聲說是因為我才有恐怖組織，才會針對五大家，但是當初是你不願意和我在一起的。我以前真的認定我們能走到最後，我們會結婚，你會是最愛我的人，我——」

　　「我的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