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豆的天空*

　　我將頭撇開，不願正視他，「我們已經從很早以前就沒有彼此了，你忘了嗎？你剛說過的話，我們互相折磨、互相傷害。」

　　最後我們兩人都遍體鱗傷。

　　「那是幾年前，現在已經不一樣了。」他緊緊掐著我的手腕，讓我痛到忍不住蹙眉，「我們能重新開始，我們能再像中學的時候一樣，那時候我是我，妳是妳，我們並不是五大家的孩子，我不是當家，而妳不是——」

　　「可是早已來不及了啊！」

　　我哽咽地打斷他的話，「克優，我們已經不是那時候的我們了，誰都不能讓時間重來，我們也——」

　　「可以重來的！」

　　他急急地說，「只要妳願意給我機會，我們就能重來，就能再像過去一樣。」

　　為什麼……

　　明明他早就知道，世界上並不會有重來，就像潑出去的水，也再也收不回來了。

　　「就算能重來又怎麼樣？」我問，「中學時的我們和後來我們復合，我們哪一次走到最後了？」

　　他說，「那兩次是因為我繼母和我爺爺的關係，妳才會離開我。妳忘了嗎？妳從不是因為我而和我分開，這就是我們還能再重來的原因」

　　是啊，命運還真奇妙。

　　我和彌克優接連兩次在一起，又連續兩次因為他人而分開。

　　直到最後我們都無法攜手奔向終點。

　　「我已經沒有信心了……」我苦澀的說，「我不想再嘗到像當初的那種痛苦，我不想再看我的家人因為我而受傷，我不想再重蹈覆轍……」

　　「只因為我爺爺和我繼母的關係，我們就只能不斷錯過嗎？」

　　他問，聲音中有些顫抖，就怕我會說出什麼讓他心碎的回答，「這次我不會再讓任何人逼妳離開，我也不會再讓任何人以妳家人的性命做威脅，所以……」

　　或許他看出我眼底的傷痕，也或許他察覺到我這段沉默背後的涵義，「為什麼……既然我們兩次都是因為他人而分開的，我們要再重新在一起，就顯得容易許多了，不是嗎？妳又為什麼要這麼抗拒？」

　　「克優……」

　　我能感覺到他低垂的頭，正輕輕的靠在我的頭上。

　　面對我的沉默，他終於開口，「如果當初妳不要說服我成為當家，我們都不會改變，我們都還能是原本的我們！」

　　他的話，讓我心頭一緊，「你想說是因為我，我們才會變成這樣的嗎？」

　　「我沒有怪妳。」他笑著離開我的頭，我也因此得以將頭抬起來，看著他臉上的苦笑，「因為我恨的是當時無法堅持、無法保護妳的我。」

　　我緊抿著雙唇，不願出聲。

　　其實我也清楚，是我毀了那時候的我們。

　　是我要他改變，讓我們的世界不再純粹，讓我們的世界變成現在這樣，讓他困在彌家那個監牢之中，而我也失去對我而言最重要的家人。

　　「妳哭了……」

　　他伸手輕揉的擦拭掉我落下的淚水，「我記得我很少看到妳哭，以前妳被欺負的時候，一次都不曾在我面前哭。只有一次，就是我們第一次去馬場的時候，妳被馬嚇到還被我兇。後來復合，妳也幾乎不在我面前落淚，除了我們當年妳被迫離開的真相說出來那次。」

　　「……你記的還真清楚。」

　　「只要是妳的事情，我一直都記得。」他抹掉我眼角的淚珠，「子珣……我真的很愛妳。」

　　我張開嘴，試圖想阻止他繼續說下去，他卻直接伸手用拇指按住我的雙唇，讓我發不出任何聲音，然後在這片黑暗之中，我見到他的雙眼，宛如碎了一地的星辰。

　　「我只要妳，不要任何人，只要妳願意陪在我身邊，我其他什麼都可以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