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豆的天空*

　　「就當作我們身為朋友的一個小報酬。」黎揚繼續說著，「我會為了妳爭取荻家當家一位，妳知道嗎？當初在我知道黎宏哥的股份到黎璿哥手上時，已經有想放棄的意思，可是我在聽到妳那句話時，我突然不想放棄了。」

　　老天，我剛剛到底是說了什麼讓黎揚揚起希望的話啊？

　　「呵，黎璿哥他什麼都擁有，他擁有荻家此時最多的股份，他擁有黎宏哥及黎曉這兩個天才，而我到底剩下什麼？」黎揚嘴角上揚，「可是妳還並不屬於他不是嗎？妳根本不是黎曉的女朋友，也不是黎璿哥的女朋友，我還有機會不是嗎？」

　　我突然開始對黎揚感到恐懼，「你到底在說什麼？」

　　「黎修他已經將他手中的股份轉交給我，再加上不久後我將併吞黎深哥的股份，我很快就能擁有足以跟黎璿哥匹敵的力量，悅荫，我是為了妳那句話而決定要放手一搏的。」黎揚抓我手腕的手，越來越大力。

　　「哪句話？」我顫抖著問。

　　「『我和黎曉是假的情侶關係，我來荻家，就只是為了利用黎曉。』」黎揚的臉上出現一抹奇異的笑容，令我看了不寒而慄。

　　「你──」我話還尚未說完就被他給打斷。

　　「我會為了妳而努力拿到荻家當家一位，請妳等我，到時候，我會跟妳告白，請妳至少到那時候，在回答我。」

　　我的眼睛瞪大，無法相信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我之前所認識的那個荻黎揚。

　　黎揚那雙堅定的眼神令我無法開口，可是我很清楚的知道這個事實；

　　荻家的每個人都瘋了……

＊

　　等我疲倦的回到房間時，一位女僕匆忙地走到我身邊。

　　「徐小姐，黎曉少爺正在發高燒，他一直喊著要妳過去。」

　　我蹙著眉頭嘆氣，剛剛好不容易才從黎揚那些話的震驚之中振作起來，此時黎曉又給我出這種蔞子。

　　「好，我知道了，我過去看看。」我懶洋洋地起身，跟著女僕們走到黎曉的房間裡，當我走在女僕身後時，這才發現黎曉房間的女僕們的裙子都短的可以，幾乎是熱褲的長度了。之前她們的裙子好像就這麼短了，只是我一直到今天才正視起這個問題。

　　「妳們的裙子？」我猶豫了半天這才決定開口問，因為就我的印象，荻家其他女僕的裙子都至少有及膝，怎麼這裡的女僕們裙子這麼短？

　　女僕聽到我的話，有點尷尬的轉過頭來看著我，「啊，這是我們自己調的。」

　　「可是外面的女僕裙子就──」我話還沒說完，那位女僕就接下去繼續說。

　　「她們的長度及膝啊，我們覺得這樣很醜。所以就自己調短了，而且黎曉少爺也說沒關係，只要出去時將裙子拉回正常的長度就好。」那位女僕帶著淺淺的笑容，「所以我們這裡的女僕的裙子長短，是自己調整的。」

　　我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黎曉還真疼妳們。」

　　「是啊。」那女僕的臉頰上浮現一層紅暈。

　　看來黎曉的魅力連這些貼身女僕也受不了。我冷笑地走進黎曉的房間，我又何曾不知道這些女僕們的心思，她們就算真的覺得那裙子長的太誇張，也沒必要調到這麼短，說穿了就只是為了要誘惑黎曉罷了，我想就這點心思，黎曉自己應該也清楚的吧？

　　當我走進黎曉的房間，我看到黎曉正躺在床上，他身邊有個女僕正在伺候他。

　　「黎曉少爺，你一定要吃點東西啊！這樣子病怎麼會好？」

　　我看著那位女僕手上拿著一個碗及湯匙，臉色著急地對黎曉說著，「黎曉少爺，再吃一口就好了。」

　　「不要……」黎曉那虛弱地聲音病厭厭地回答，「我不想吃……」

　　「黎曉少爺。」那位女僕眼眶含淚。

　　「他不吃就別免強他了吧！」我走向前安撫那位女僕，「這樣子對他的病情也沒有幫助。」

　　「徐小姐。」那位女僕見到我眼神閃過一絲訝異，隨後便溫順地低下頭，「是的。」

　　「悅荫……」黎曉發現我站在床邊，突然一隻手緊緊地抓住我的手腕，「過來……」

　　我被黎曉這用力一拉，整個人跌到床上去，「啊！」

　　「妳先離開吧。」黎曉這時轉過頭去，向他床邊那位女僕柔聲說道，「謝謝妳的照顧，妳的粥聞起來很香，我下次有機會再吃吧……」

　　噁，連跟女僕說話都這麼虛情假意、甜蜜兮兮地，黎曉這小子果然怪會做人的。

　　碰。女僕將門關上的同時，我才發現我此時正躺在黎曉的身邊，而且躺的位置還是男女罪惡的深淵，床！

　　「放開我。」我二話不說就要起身，黎曉卻把我抓的更緊。

　　「悅荫……妳為什麼總是要這樣拒我於千里之外呢……」黎曉那雙深邃的雙眼在跟我說話的同時，沒有離開我的臉蛋半分，「我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妳的事呢……」

　　「你病了，該多多休息。」我不自在的將我的身子往床邊移了半寸。

　　黎曉的視線依舊定定地注視著我，「悅荫，妳的內心還真是冰冷……」

　　「什麼？」我皺著眉頭，將我原本低垂的頭抬起。

　　黎曉的嘴角揚起一抹令人看了為之心醉的帥氣笑容，「總是這樣子拒絕我，總是假裝看不到我想對妳說的話，總是這樣將他人對妳的深刻感情視若無睹……」

　　黎曉說的這一字一句，通通都深深地刺入我的內心深處。

　　「黎曉，不──」

　　「不要對我這麼好是嗎？妳又要用這句話來堵我嗎？」黎曉看穿我想說的話，嘲諷似的說出來，「妳不知道這句話是多麼傷人嗎？尤其聽在我的耳裡，更令人受傷害怕。」

　　我沒有吭聲，就只是靜靜地將我的頭枕在他旁邊，注視著他。

　　「不過，也許我就是喜歡這樣子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悅荫吧……」黎曉輕笑著，不過他的那個笑容在我眼中看來，竟充滿痛苦之情，「從那天堅持不靠保鑣、獨自一人辛苦爬著樓梯的悅荫，就深深的吸引了我的注意。從那天說出人總有一天都要死的悅荫，讓我知道妳跟一般人並不一樣。從那天明知道自己的性命深受威脅，卻仍是堅強活下來的悅荫。從那天在餐廳受到殺手的注目，卻仍是先為其他人著想的悅荫。從那天搖著頭拒絕我的拜託的悅荫。從那天──」

　　「夠了，不要再說了。」我撇開我的頭，我不願意再聽到黎曉這些話，聽他說這些話，我心裡頭竟覺得痛苦。

　　黎曉見我這反應，握住我的手握的更加大力，「可是這樣子的悅荫，永遠不屬於我……」

　　我的身子一僵。

　　「為什麼、為什麼連黎璿哥也這樣？」

　　黎曉換話題的速度快地令我措手不及，「黎璿？」

　　「為什麼是黎璿哥？」黎曉緊抓著我的手，並不斷往我這裡靠近，「為什麼是他？如果是他，我就連那麼一點的希望也會失去的啊……為什麼是黎璿哥……」

　　「黎曉，你昨天是不是跟黎璿發生了什麼事？」我突然想起昨天下午黎曉跟我說過的事情，他說他晚上要和黎璿去討論事情，結果一直到我睡著都沒有看到他回來。

　　「是黎璿哥為我空虛的生命注入新的希望……是黎璿哥讓我知道，這個世界還有許多值得活下去的地方……可是如今他愛上的人……」黎曉的眼神瘋狂而痛苦，「卻是她……我不能跟他爭……因為我無法背叛他啊……」

　　「黎曉……你到底在說什麼，為什麼我都聽不懂？」我覺得這樣瘋狂的黎曉令我感到陌生，為什麼黎曉會變成這樣？

　　「悅荫，妳還要欺騙自己多久？」黎曉此時的口氣突然變得好兇，竟讓我感到害怕，「黎璿哥喜歡的人是妳啊！他喜歡妳很久很久了啊！」

　　這句話恍如五雷轟頂一般，在我的內心炸開來，在那瞬間，我聽不見任何聲音，只覺得這世界在那瞬間變得黑暗、空虛。

　　「他甚至要將妳帶去我們和彌家的討論會議上啊！他甚至要將妳給介紹給彌家當家啊！」黎曉抓住我的手的力道越來越大，「他為了妳甚至跟爺爺低頭，要他不要計較妳闖進資料庫的事情，他為了妳，甚至放棄了他原本所擁有的一半的股份啊！」

　　這句話比剛剛那句話更具影響力，將我的內心傷的更加殘破不堪。

　　因為黎璿的犧牲，所以荻老爺才這麼輕易的放過我嗎？不然依照闖進資料庫這麼嚴重的大事，荻老爺怎麼可能輕易放過我？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黎璿嗎？他為什麼又要為了我，再次傷害自己一次……

　　「因為他愛妳啊……悅荫……」

　　愛……黎曉你可真的知道，什麼是愛……

　　我低下頭，不敢正視黎曉此時瘋狂的表情。

　　黎曉突然將我拉進他的懷抱之中，緊緊地抱住我，「悅荫……我不想去，我也不想要妳去……不要去彌家跟我們的會議去……不要進入這麼複雜的世界裡，我說過，我會保護妳……」

　　「黎曉……」你愛的人也是我嗎？

　　可是這句話我始終沒有說出口。

　　「如果是黎璿哥……我沒有信心能贏他啊……」黎曉這句話好像是個任性的孩子，讓我不自覺地感到心疼，「他接下來會認真起來的啊……我不想跟他爭……可是……我不知道我到底該怎麼辦……」

　　我的眼淚此時竟在眼眶中打轉。

　　「悅荫……不要離開我……」

　　黎曉，如果可以，我多希望我也能給予你一個肯定的回覆，可是，我還是無法下定決心啊……如果我回應你，那麼我的報仇該怎麼辦？

　　為什麼荻家都是會令我傷心難過的瘋子？

　　為什麼你們都甘願做這樣子的一個瘋子？

　　為了我，這樣真的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