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祐因為在伯恩[1]有房子,所以本來就不需要住在彌家本邸,因此當天下午就離開了,只留下我、黎曉、梨悠久和梨悅熙四人。

  我本身預定待到喪禮開放給賓客弔念那天再回去美國,畢竟在這裡待太久,對事情也沒有什麼幫助。而黎曉打算待到喪禮結束,至於梨悠久和梨悅熙也只打算待兩天就回去香港。

  原本並沒有說好,可是在晚上十點多時,我們五人去不約而同的聚集在一間會客室中。

  尤其當克優最後一個進來後,房間內就瀰漫著一種詭譎的氣氛。

  原本靠在窗戶邊的我,手上隨意翻著雜誌,心思卻全然不在雜誌上。

  黎曉則是躺在沙發上,雙眼緊盯著天花板。

  梨悅熙和梨悠久雖是一起過來的,兩人在房內卻各坐一張獨立的沙發上,完全沒有任何交集。

  克優進房後隨即將房門關上,「十點多了,你們如果累了,可以先去睡。」

  「這種時候怎麼睡得著?」

  梨悅熙第一個發難,也是他到這裡第一次開口,「我們來這裡,不是為了確認她的死訊的,是想聽你解釋。」

  「我沒有什麼好解釋的。」克優說,「我知道你們懷疑我,我原本也懷疑事情不單純,可是徐嘉祐既然都已經確定棺木中的是悅荫,我也無能為力。」

  「你可以開棺。」梨悅熙將身子坐挺,「你是彌家當家,只要願意,隨時都可以——」

  「我是彌家當家,可是徐嘉祐是悅荫的父親。」克優坐到黎曉對面的沙發上,「而他不願意開棺。」

  梨悅熙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我父親承認悅荫已經死了?不,不可能,他這麼愛她,他不可能接受的,他——」

  「可是他已經接受了。」克優冷靜的打斷梨悅熙的話,「他甚至要求我就這樣讓她土葬,要我不要再惹事生非。而且除了他之外,我想在場應該沒有人有資格不接受她的死訊吧?」

  我確實沒有那個資格,我和悅荫之間,不過是前未婚夫妻,甚至是在十幾年前訂下的婚約。

  黎曉和悅荫則是已經分手一年多的舊情侶,梨悠久和悅荫更是完全沒有聯絡,梨悅熙雖然是悅荫表面上的雙胞胎弟弟,可自從悅荫離開梨家後,梨悅熙也沒有再和她接觸。

  「那麼你呢?」

  面對梨悅熙的質問,克優冷冷地回瞪著對方,前者則繼續逼問:「克優哥,你不是要和她結婚了嗎?你大可用這個名義開棺驗屍。」

  「我是可以。但是彌家會願意陪我胡鬧嗎?」克優冰冷的話,讓人難以相信他是不久前在媒體上開心宣布自己和悅荫喜訊的彌家當家,「我這麼做,不只將事情鬧得更難看,媒體也會等著看我笑話,更何況彌家本來就不喜歡她了,怎麼可能還願意隨我胡鬧。」

  「呵,你這個彌家當家當得還真窩囊。」

  面對梨悅熙這毫不隱藏的嘲諷,明眼人都能看出克優正強忍著怒氣,「就算彌家願意陪我胡鬧,我也沒打算將這件事鬧大。因為悅荫自己有留下遺書。」

  「什麼?」梨悅熙這句什麼,連我和其他人心中的疑問一同道了出來,「她留遺書給你?」

  「嗯。」克優淡淡的說,「或許之後你們也會收到,似乎是她自殺前請人寄出的。」

  梨悅熙追問:「她在遺書上寫什麼?」

  克優沉默了半晌,眼淚靜靜地滑落,「……她將我送她的耳環還給我了。」

  我翻閱雜誌的手僵在半空中。

  房間充斥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寂靜。

  悅荫和克優在數年前分手後,她耳上還是戴著他當初送給她的藍寶石耳環,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管過了多少年、不管是否和黎曉交往、不管和克優分手或復合,都不曾將耳環取下。如今卻連同遺書一起將耳環交還給他,或許是真的心意已決。

  若是她都能對一直以來用情極深的克優如此,那麼她又會在遺書上寫什麼給我、給黎曉、給梨悠久?

  對她而言,還有誰能夠使她心動,使她動搖?

  我早該知道的,這種人早已不存在,又或許從一開始就沒有。

 



[1] 伯恩,瑞士首都,也是悅荫和她父母(徐嘉祐、梨脩樺)所居住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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