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地,我隱約聽到窗外稀稀疏疏的雨聲,我這才緩緩地睜開雙眼。

  溫潤的燈光映入我的眼簾,緊接著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

  「悅荫,妳終於醒了!」一個爽朗的聲音出現在我床頭,「謝天謝地!」

  我往頭聲音的來源望去,只見荻黎曉那張雖略微消瘦卻仍是不減其半分帥氣的臉蛋正出現在我床旁邊。

  我突然感覺我好像很久沒有看到他似的,真是奇怪。

  「終於?」我聽出他話中的曉悉,困惑地問,「我睡了多久?」

  荻黎曉突然緊緊握住我的雙手,他的手不後實卻大,且十分溫暖,「已經四天了,妳都快把我和黎璿哥給嚇死了。」

  「四天?我之前才有醒來過一次啊!」

  「之前?什麼時候的事?」荻黎曉不解地用他那雙深邃的眼珠子盯著我。

  真要說什麼時候的事,我倒是真的沒一個頭緒,「我也記不清楚,只是記得我有醒過來一次就是了。」

  荻黎曉見我這模擬兩可的回答,忍不住噘起嘴來,「那是哪天啊?妳這四天一直都沒有醒過來過啊!我還因此怪罪醫生呢!」

  「我是在半夜時忽然醒來的,也許你就因此沒看到吧!」我發現此刻我說話竟有些費力,胸口總有股氣提不上來。

  荻黎曉擔憂地盯著我,似乎是發現我胸膛的起伏特別大,「妳身體如果還是很虛弱,那就別說話了吧!」

  「沒事的,」我對他淡然一笑,「我前些時候醒來時,精神還不錯呢!」

  「怎麼說?」荻黎曉延著我的床邊坐了下來,和我同高地注視著我。

  「我和若迴說了很多話啊!」

  我話才剛說完,荻黎曉雙眼立刻顯得十分迷離,似乎不是十分瞭解我話中的意思,「和伊若迴說了很多話?」

  「是啊!」我將自己的身子坐起來,荻黎曉還算貼心,不忘伸手扶我一把,「我說了好多啊!很多很多我心中的話,而且我一點都不累喔!」

  「妳應該還在作夢吧!」荻黎曉輕笑起來,他笑起來在黃澄澄的燈光照射下,顯得格外迷人,「連夢和現實都分不清了,看來這位醫生我下次要考慮考慮要不要給他看診了,竟把妳照顧成這樣。」

  被他這樣取笑,我臉竟微微紅了起來,「你不相信我?」

  「妳知道現在是現實嗎?」荻黎曉認真的盯著我,並伸手放在我眼前,對我招手道,「哈囉,我是活生生的人喔!不是妳做夢中的人喔!」

  「你別鬧了。」我白他一眼。

  「哈哈哈哈哈,好,我不鬧,那妳也別再搞不清楚啦!雖然這樣的悅荫也很有趣啦!」荻黎曉笑瞇瞇的看著我。

  我深吸一口氣,緩慢且凝重地說:「我是認真的。」

  「認真什麼?」荻黎曉本想起身,卻在聽到我這句話後,困惑地停住他的動作。

  「我是真的有遇到若迴,也有跟他說話,他沒有死。」

  荻黎曉身體一僵,雖然只是一瞬間的僵硬,卻還是被我看出來。

  「他沒有離開我。」我再次重複這句話。

  「妳果真是搞不清楚夢與現實的分別了,」荻黎曉哀憐的望著我,「如果妳身體還很虛弱,那還是趕快多睡──」

  「若迴真的還活著,那天我真的遇到活生生的他了!」我急急地說,「那不是夢!他是真的還活著啊!」

  那剎那,我看見荻黎曉臉上一閃而過一絲悲傷的神情,隨後他又換了原本那張爽朗的表情看著我,「妳啊,快睡吧!」

  「叫若迴進來我才要睡。」

  「喂,妳別鬧了,妳知道妳自己現在的身體有多虛弱嗎?」

  「叫若迴進來。」

  「妳是要我找醫生和護士來逼妳睡覺嗎?」

  「我要你叫若迴進來。」

  「徐悅荫,妳不要再這麼任性了!」荻黎曉瞇起雙眼,臉上出現一抹溫怒,「快睡覺。」

  雖然我常常招惹他生氣,可是這次我卻搞不懂他究竟為什麼要突然對我生氣,明明前一秒人還好好的啊!

  我生氣地噘起嘴,「搞什麼啊!我不醒時,你希望我醒過來。我醒了,你卻一直要我睡覺。你究竟要我怎樣?」

  「我現在寧可妳睡覺。」荻黎曉悶悶地回答我。

  「我沒看到若迴我絕不睡覺。」我撇過頭,固執的說。

  荻黎曉突然沉默了下來。

  「怎麼不說話了?」我聽他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緩緩地轉過頭偷瞧他的表情,沒想到他竟緊咬著下唇,雙眼黯淡不發一語地望著病房的另一頭牆壁。

  「呃……」剎那間,我竟覺得尷尬極了。

  「悅荫……」荻黎曉突然低聲喚我的名字。

  「嗯?」

  「我知道現在對妳說這個很殘忍,可是,我還是想要讓妳知道。」他以嚴肅萬分地口氣平靜地對我說。

  「什麼?」我背脊一陣冰冷。

  「伊若迴他已經死了,他在手術之後,回天乏術,去世了。」

  我淡淡地笑了,「怎麼還在說這種傻話騙我?明明知道我不會被騙的,還執意要騙我是怎樣?好了,玩笑說夠了,快去把若迴給我叫來吧!」

  「妳當我在騙妳嗎?」

  「不然呢?」我眨了眨眼。

  荻黎曉對我露出一抹悲傷的笑容,「如果真是這樣該有多好,這樣我就不用讓妳這麼傷心,不用在這裡對妳說這麼殘忍的話了,不用獨自一人在這裡做壞人了,這樣我就可以笑一笑置之假裝沒這件事,多好啊!」

  我靜靜地回望著此時不知為什麼哀傷的荻黎曉。

  「悅荫,我沒有騙妳,在妳暈倒的那天晚上,伊若迴便被醫生判定死亡。」荻黎曉徐徐地說著,「隔天妳父親就得到消息,請人來領取伊若迴的屍體,把他帶回去,他的喪禮也在昨天就開始了。」

  我瞪大雙眼,「你這是在說什麼傻話?如果真是這樣,那為什麼我前幾天醒來還遇見了若迴?難不成你這也要說我是在作夢而夢見的嗎?我告訴你,我那天是貨真價實的醒過來了,也確確實實地有跟若迴說到話。又如果你要告訴我,那是若迴的靈魂,那就是你現在連現實和夢也分不清楚了。」

  「我知道妳那天確實有醒過來。」

  我露出勝利的笑容,「看吧!」

  「我也知道那天的伊若迴不是靈魂。」

  「所以你說的那些都──」

  「可是,」荻黎曉應聲打斷我的話,然後垂下視線,「悅荫,我想妳是把他跟別人認錯了。」

  「你在說什麼傻話?我怎麼可能把若迴跟別人認錯!」我不太高興的反駁,「你這奇怪的想法到底是從哪來的啊?而且這世界上哪有人可以讓我把他跟別人認錯?」

  荻黎曉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撇了我一眼。

  「進來吧,黎璿哥。」

  病房的門輕輕地被推開,荻黎璿緩步走了進來。

  我在見到他時,恍如被雷擊般,震驚地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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