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荫。」輕柔的男聲把我從過去喚了回來,接著一雙手開始撫摸我的臉蛋,「妳怎麼恍神了?」
我迷糊的抬起頭來,正好對上若迴那雙晶亮的碧綠眸子,「嗯……沒什麼。」
「想到過去不愉快的事了嗎?」若迴不愧是若迴,總能一猜就中。
「有點。」我模糊的回答。
「如果怕水的話,讓我牽著妳下水如何?」若迴溫柔地牽著我的左手,對我露出溫暖的笑容。
我驚恐的盯著他,我剛剛才想起那段不美好的過去,現在卻要我下水,這實在有點強人所難吧!我害怕的往後退了幾步,左手卻被若迴緊緊的牽住,我看到若迴那堅定不已的眼神,就知道這次若迴是認真的。
「若迴……我……」我為難的看著他,想出聲拜託他不要這樣對我,因為我有溺水多次的陰影啊!
「不要再拒絕了,妳也該走出來了,難道妳想要之後每次都溺水嗎?」他堅定的看我,「不要這樣,悅荫,不要再逃避,就像當年妳和妳的家人從梨家逃走一樣,這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
我垂下眼瞼,若迴說的沒錯,這些我都知道,只是我不願意去承認我做過這樣的事罷了。
可是,我不懂,為什麼每次若迴總能順利的說服我,去做我原本不想做的事情,是因為他太瞭解我,還是因為他太會說服別人了?
「來吧,悅荫。該把衣服脫掉了。」若迴已經把他原本身穿的白襯衫脫去,露出雪白的胸膛,上有一塊塊的健美肌肉,接下來他把原本的休閒褲脫掉,裡面穿的是黑色的時髦泳褲。
沒想到外表纖細的若迴居然這麼強壯,我試著不去注意若迴身上的肌肉,卻發現這實在有點難,好不容易我才能把我的視線從他那俊美的身上轉開。
「快一點,悅荫。」若迴催促著我。
我只好慢吞吞地把我的衣服脫掉,露出我那不起眼的醜泳衣,「不要看啦!很醜欸!」我嘀咕道。
若迴聽見我說的話便故意把雙眼瞇起來,「有什麼關係嗎?」
「有。」我用手把若迴的臉撇開,「不要再看了,不然我要生氣囉!」
「妳會為了這種事對我生氣?」若迴一臉不敢置信的瞪著我。
「如果你再看我就會為了這種事對你生氣。」
「好好好,那我們下水吧!」若迴再次牽起我的手,要將我帶進游泳池裡。
我才勇敢的往游泳池跨出一步雙腿就不斷的顫抖,「噢,若迴,拜託你饒過我吧……我真的很怕啊……」
「不要害怕,我在妳身邊。」若迴不理會我的請求,逕自把我抱了起來。
「啊……」我驚叫出聲。
「這樣還會怕嗎?」若迴輕笑道,並一步步往泳池前進。
「怕啊……」我閉上雙眼,緊緊貼著若迴。
誰知道若迴這個沒良心的,竟然到泳池內之後立刻把手放開,讓我撲通一聲跌進水裡。
「啊!」我慌張的冒出水面,手往泳池邊邊勾去,「好可怕!」
若迴眼明手快,立刻把我抓住,厲聲說道,「不准上岸。」
「我不要!我不要!好可怕!我不要在水裡!」我尖叫,雙手不斷掙扎,「放開我,若迴,我不要待在水裡!好可怕!」
「水裡並不可怕,我在妳身邊啊!」若迴雙手緊緊環抱住我,「不要緊張、不要怕,有我在。」
我停止掙扎,靜靜地待在他溫暖的懷抱之中,雙眼帶有點些許的淚光,茫然地注視著泳池邊。
「悅荫,」若迴見我冷靜下來便柔聲地對我說,「不要緊張,我不會讓妳出事的。」
我仰望他,眼神盡是我滿滿的不安,「真的嗎?」
「當然。」若迴信心滿滿地對我笑了笑,「來,我教妳閉氣潛進水裡。」
「閉氣?潛進水裡?」我又再次感到驚恐,「我這次要進到水裡?」
「是的,我這次要教妳主動進到水裡。」
我嚇到不敢吭聲,進到水裡對我而言是多大的挑戰啊?
「悅荫,妳會閉氣吧!」若迴對我眨眨眼,「不要呼吸就對了。」
「嗯……」在掙扎也沒有用,那我只好乖乖聽話,照若迴說話的做,我悲觀的點了點頭。
「那妳不要呼吸之後,潛進水裡。看我做的。」說完,若迴吸了一口氣,快速的潛進水裡,過了一會兒才又冒出水面,「會嗎?」
「嗯,應該吧。」我遲疑的回答,「若迴,你在做一次好嗎?」
若迴點點頭,再次把頭潛進水中。
我趁若迴把頭潛進水裡時,往池邊走去,想要快速地離開這個恐怖的地方。
就在我才走不到五步時,一隻手勾住我的腰,把我往後拉過去,「啊!」
「妳在做什麼?」若迴瞇起雙眼,語氣冷淡地問。
「我、我想說先在水中走走,等一下要潛進水裡就不會這麼緊張了啊!」我腦筋轉的飛快,馬上想到一個好理由塘塞。
但是若迴的表情卻擺明了不相信,「妳想逃到岸上去?」
「哪有!」我一臉正經的反駁。
「那妳剛剛幹麻用跑的?」
「我哪有用跑的?」
「哪沒有?妳跑起來水花很大妳知道嗎?整個泳池都有感覺。」
我噘起嘴來,不想再跟若迴吵,我知道我們倆每次吵架我都會輸。
「快一點。不要再耍小動作。」
若迴此時的語氣恍如以前我所遇到的游泳教練,那樣的嚴厲、那樣的令人害怕。
我聽了忍不住想起過去那些教練,他們總是很生氣我學不會游泳,然後就會當著我的面罵我沒用……
「我不要學了……」我的口氣很淡,幾乎沒有任何感情。
「什麼?」若迴愣住。
「我一定學不會的……就算你教再久,我還是學不會……」
「不會的,悅荫,只要妳願意學,我一定能將妳給教會。」若迴見我這冷淡的態度,趕緊好言相勸。
我搖搖頭,「不要,我今天進到水中已經很難得了,我不要再繼續下去。」
「悅荫,妳怎麼了?妳一直到剛剛不是都還乖乖的嗎?怎麼現在就不要了?」若迴緊抓著我的手臂,深怕我突然跑掉。
我有點哽咽地開口,「因為我怕你無法把我教會……」
若迴聽到我這話失聲笑了出來,「今天無法把妳教會,明天再教啊!我們可以慢慢來,不用強求太多啊!」
我還是搖著頭,「可是我怕你發現我怎樣都學不會游泳,就會……就會……罵我沒用……」最後那四個字我說的特別小聲。
但是若迴還是聽見了,「我怎麼可能罵妳沒用?妳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們相處這麼久,妳還不了解我的為人嗎?」
「不是這個意思,可是我怕你會覺得很沮喪……」若迴究竟懂不懂我心中真正的無奈與傷心啊?
若迴沉默了幾秒,碧綠色的眼珠子緊緊地定在我身上。
在這期間,我只聽的到四周水波動的細小聲音。
「悅荫……是妳讓我的人生不再孤單,是妳讓我的人生充滿色彩,是妳……讓我開始覺得,自己活著的意義不只有報仇,還有其他更美好的事物。」
當若迴用著極其溫柔地語氣說著這番話時,我的頭猛然抬起,我注意到若迴捲俏的眼睫毛輕晃著。
「若迴……」
「悅荫,」若迴緊握著我的手,「拜託妳,讓我為妳做一件事……」
我輕聲在若迴耳邊說道,「你已經為我做很多事了……」
「我沒有,至少,讓我教妳學會游泳……」若迴的聲音有點沙啞,彷彿十分悲痛,他緊握著我的手的力道變得更大。
我讓若迴那張俊美的臉孔填滿我的視線,想把此時若迴的樣子深深烙印在自己的腦中。
然後我照若迴剛剛所說的話做,緩緩地潛進水中,但在我潛進水裡時,我雙眼緊閉,不敢張開。
過了幾秒,若迴把我從水中托起來,「悅荫,妳要張開眼睛啊!」
「我不要,」我用力地甩頭,把臉上的水甩掉,「我下去水裡已經夠恐怖了,我才不要張開眼睛。」
若迴哭笑不得的看著我,「可是如果妳在水中張開眼睛,就會發現水裡其實不恐怖,還很漂亮呢!」
「騙人。」我不相信。
十年前我跌進水池中,那水中的世界明明就黑漆漆一片,十分嚇人。
「真的,妳試過一次就知道了,試過妳就會愛上水裡的世界。」若迴輕笑著注視著我。
「真的?」
「真的。」若迴肯定的點頭,「要相信我啊,悅荫。」
「我知道了。」我悶悶的回答,然後閉氣潛進水裡。
我ㄧ開始緊閉雙眼,後來我察覺到若迴的手捏了捏我的手臂,提醒我要將雙眼睜開,我受不了他一直捏我,又不想睜開雙眼,只好冒出水面呼吸。
「做什麼不張開眼睛?」若迴這次沒有剛剛的好脾氣,而是冷冷地瞪著剛冒出水面的我。
「我怕……」我怯怯的看著他。
若迴的手扶在我的腰上,「怕什麼啊,我在妳身邊啊!」
我噘起嘴,反正我就是怕嘛!為什麼若迴就要一直這樣免強我?
「再試一次。」若迴用命令式的口吻說,「這次要張開眼睛。」
我哀怨的望了他一眼,然後閉氣潛水,這次我在水中猶豫了十幾秒才下定決心張開雙眼。
水中的世界並不像我之前溺水時一樣,那麼黑暗可怕,反而如若迴所說的一樣,十分漂亮。
水波因為風的關係輕輕地搖動著,水裡因為有光線的折射,將水底照的十分明亮眩目,在水中看四周還有種朦朧的奇妙感覺。
「好漂亮。」我依依不捨的冒出水面後,興奮的抓著若迴的雙手叫道,「跟我之前想的都不一樣欸!」
若迴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溫柔地注視著我,「很漂亮吧!」
「嗯。」我用力的點點頭。
「不怕水了吧!」
「怕啊!」
「嗯?」若迴愣住。
「可是因為有你在我身邊,所以我不怕。」我露齒微笑。
「之後就算我不在妳身邊,妳只要想著我在妳身邊,妳就能不再害怕。」若迴用手梳理我濕潤的長髮,「懂了嗎?」
我眼眸中閃著晶亮,愉快的說,「嗯,只要你在我身邊,也許我就不會再怕水了!」
真是神奇,之前我怎樣也無法克服我怕水的恐懼,這次卻因為身邊有若迴在,所以順利地克服了。也許,對我而言,若迴在我心中有一個十分重要且不一樣的地位吧!
「那來學游泳吧!」若迴淡淡地說,「妳都不怕水了,一定可以很快把游泳學好。」
我點頭,我現在是真正的相信若迴。
若迴對我露出一個漂亮的笑容,「謝謝妳相信我。」
我也對若迴露出燦爛的笑容,「我才要謝謝你呢!好了,快教我游泳吧!時間會不夠喔!」
接下來的時間,若迴的心情似乎都很好,臉上始終帶著淺淺滿意的笑容,就算他花了一個小時才順利讓我完全放鬆的漂浮在水面上,也絲毫不影響他的好心情。
最後他花了四個鐘頭,中間只休息一次,才讓我的自由式免強可以看,而我也早已累到動不了,只好坐在泳池邊,看著若迴一個人,一趟接著一趟的游著。
「游完了嗎?」我見若迴停下來冒出水面,好奇的問道。
若迴全身濕淋淋的,黑髮因為水而服貼在他那俊美的臉上,身體線條分明,看的令我傻眼,在夕陽的照射下,若迴宛如一尊俊美的雕像,那樣的完美,那樣的虛幻。
「悅荫,」他抬起頭望向待在泳池邊的我,他那碧綠色的雙眸在捲俏的長睫毛下,平靜的注視著我,「妳還記得嗎?」
「記得什麼?」我偏著頭,注視著身材如此健美的若迴。
若迴從他原本的那個水道向我走來,「我們剛認識不久前的事。」
「哪件事?」
「悅荫……」他停在我前面,用手輕輕捧著我的臉,「我答應過妳。」
我沉默的閉上雙眼,若迴捧著我臉的雙手十分冰涼,不知為什麼我卻又能從他那冰涼的雙手中,感覺到一絲絲的溫暖。
「我想跟妳一起實現妳的夢想……」
我張開眼睛,視線停駐在泳池內的粼粼水波上,「我知道。」
「所以請妳不要拋棄我,好嗎?」他悲傷的說,口氣中盡是請求和拜託,他把我的頭托起來正視他。
他碧綠的雙眼中,盡是不安、無奈、孤寂與悲傷的情緒,好似我真的要把他拋棄了一樣,好像我真的不要他了一樣,看了令我不捨。
「我不會的,我絕對不會拋棄你的。」我用手反握住若迴的雙手,肯定的正視若迴的雙眼,「相信我。」
「為什麼我總覺得妳在騙我呢?」若迴的口氣十分寂寞、空虛,「妳根本不會願意把我捲進妳的世界裡,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妳總是把我跟妳隔離,把我推的很遠很遠。」
「我沒有……」我狡辯,卻被若迴的話給打斷。
「妳在剛認識我時,妳也曾答應我。」
我睜著我圓滾滾的雙眼看著他,「?」
「妳當時剛失戀,妳答應讓我做妳的情人,妳還記得嗎?」
我的心彷彿破了一個洞,我感到心好痛、好痛。
「可是妳根本不是真的那麼想的,不是嗎?」
「若迴……」
留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