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豆的天空*

　　「不是的。」我急急地打斷他的話，「黎璿，你給我的感覺，就是比親人還要親密，比朋友還有深愛的那種。」

　　「謝謝妳，聽到妳的這番話，我就心滿意足了。我不該再奢求什麼了。」黎璿的神情異常溫柔，他的臉孔在朦朧的燈光下，格外虛幻。

　　「黎璿……我們兩個是不適合的，我們兩個太過相像，我們的心思都不斷地在揣測他人的心思，我們兩個都太過自我主義，這樣子的我們不適合在一起。」

　　黎璿靜靜地注視著我，在有點昏暗的燈光下，我竟然覺得難受。

　　當我說出這句話時，是我這幾天的結論，也是為什麼我始終無法愛上他，儘管在我被黎曉傷的如此重的時候。

　　可是我再這樣子給他希望，真的好嗎？我是不是應該就這麼斷了黎璿的這份心意呢……

　　「所以黎璿，不要再愛我了。」我眼瞼低垂，刻意不去看他那張錯愕的表情，「我不值得你這樣為我付出。我們之間，只要保留著彼此的利益關係就好了，這樣對我們兩個都好。」

　　「妳──」

　　「我不想看你這麼痛苦，我不想再讓你有所希望，」我繼續說著，不顧他緊抓著我的雙手，我忍痛繼續說下去，「我明天就要搭乘你的專屬飛機回去瑞士了，之後，我們就不要再見面了吧……」

　　「為什麼？」黎璿激動地緊抓著我的雙手，他的眼神是我從沒看過的瘋狂，「我不接受，憑什麼讓妳決定我未來要不要愛著妳？憑什麼讓妳決定我的未來？」

　　「我沒有決定你的未來，你想要成為荻家當家就得比現在更努力，你知道嗎？」我低垂著頭，我的頭頂到他的鎖骨，雙手因為他的緊抓而無法自由甩動，「不要讓我干擾到你的未來，不要讓我促使你放棄你原本堅持的事情。」

　　「我沒有放棄，悅荫，我愛妳跟當上當家是完全不相干的事情。」

　　「可是會彼此衝突。」

　　「沒有彼此衝突！」

　　黎璿這句話是用吼的對我說的，當他吼出來的剎那，我和他都紛紛愣住。

　　我沉默地低垂著頭。

　　「對不起，我失態了。」

　　「不會。」我將頭抬起來，「你很少這樣子表達自己的情緒，還真是難得。」

　　「妳為什麼就是不懂我的心意？」黎璿不在乎我想轉移話題的欲望，繼續回到剛剛的話題，他的語氣平靜許多，「妳卯足全力報仇，而我盡我全力當上荻家當家，讓我們一起為自己的未來努力吧。」

　　我定定地看著他。

　　「悅荫，我答應當妳的後盾，我答應讓妳利用我去對付梨家的其他人，可是妳可不可以答應我一個要求？」

　　我困惑地看著他，我的雙手手腕被抓的發疼。

　　「如果當時妳身邊沒有其他人，就回到我身邊吧……讓我來保護妳，讓我來照顧妳……」

　　我震驚地說不出任何話來，他為什麼要這樣子繼續傷害著自己？他明明知道不可能卻還是這樣奢求著，儘管他如此奢求著卻又不忍心傷害我……這樣子的他跟我好像，明明知道黎曉不喜歡自己，卻又一方面在心中期待著他有天終會因為我的離去而來找我……

　　「我知道了。」

　　這麼微小的要求如果我再不答應，黎璿他是會真的很傷心很傷心吧。

　　我能感覺到當他說出這番話時，心中有多痛苦，有多麼煎熬，我不忍心再這樣繼續傷害他，可是，這個要求最後我真的能做到嗎？

　　「我答應你。」我話才說完，黎璿就這麼吻上我的雙唇。

　　那個吻不同於那晚的吻那樣模糊矇矓，而是深長甜蜜，我能從那個吻感覺到他對我的愛意，而我的心卻又不自覺地疼了起來，也許，我比我自己所想的還要愛他。

　　黎璿他的雙手緊摟著我的腰，他將他的吻游移到我的脖頸，一路吻到我的鎖骨。

　　我的確很沉迷於這樣的一個感覺，但是我怕我接下來又會無法把持住自己，只好趕緊打斷他。

　　「黎璿。」

　　「嗯？」

　　「你剛剛說你知道我愛的人從來都不是你這一型的，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心中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難道四年前的事情連他也知道？那個藍寶石耳環主人的事情……

　　「妳的過去不必刻意隱瞞，很多事情其實身邊的人都知道。」

　　這句話更是將我的不安引到一個最高點，「你說什麼？」

　　「妳明天要這麼早出門，快睡吧。」黎璿不想跟我解釋清楚，只是就這麼輕描淡寫地將這個話題給帶過。

　　我悶悶地看著他往後退了一點，和我拉開些微的距離。

　　搞什麼，他們荻家每個人心中在想什麼我真的是一點都不了解。

　　黎璿他把我了解到多透徹的部份，這個問題最終還是個無解啊！

　　明天，我就要回去瑞士為我未來回去梨家做第一步的準備了，等之後在和黎璿見面，又會是怎樣的一個情景了呢？

　　我能從梨家的爭奪戰中，全身而退嗎？

　　這個問題，我沒有信心啊……

　　我能輕易忘掉黎曉和黎璿嗎？

　　這個問題，我也沒有任何信心啊……

＊

　　當風微微吹起，我踏上了瑞士這塊似乎很久沒有踏上的土地。

　　我身上穿著黑色的短袖外套，外套下擺長到我的膝蓋，裡面我穿的是雪紡紗的襯衫及一件深藍色的短褲。我佇立在位於瑞士的荻家私人用的機場大門口，手裡提著自己的行李，等著他人來接我離開這裡。

　　想想兩個多月前，和若迴一同離開瑞士到達梨家本邸，如今回來，卻已經人事已非，想起來格外令人感傷。

　　我輕嘆，遠方的陽光灑落在機場門口前的大道上，樹蔭稀稀疏疏隨風搖擺。偶爾能隱約聽出鳥鳴的聲響，好似一切都是如此的安寧。

　　這時遠處一個聲音如此喊道：「悅荫！」

　　我一抬頭就認出眼前的這個外表陌生的金髮女子是誰，心裡的情感瞬間達到最高點。

　　「若綡（ㄌㄧㄤˊ）哥。」

　　那位金髮女子神色溫柔，身材纖瘦，他站在一台鮮紅色的跑車旁邊，帶著微笑注視著我。

　　我提著行李往那裡奔去，直接撲進他的懷抱之中，「若綡哥！我好想你！」

　　那位金髮女子抱著我轉了兩圈，我的眼淚直接從我眼中噴了出來。

　　「悅荫小傻瓜，我也很想妳啊！」如果是外人，聽到若綡的聲音是如此的低沉一定會被嚇到，但是我並不在乎一旁正露出驚訝的表情看著我們兩個的人們。

　　等我們轉了兩圈之多，若綡才氣喘吁吁的把我給放下，「看到妳這麼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我一邊擦拭我的眼淚，一邊笑出聲來，「若綡哥這樣好漂亮。我該改口叫若綡姊了。」

　　若綡淺淺一笑，那模樣美麗動人，「我們那時還在擔心妳會無法從失去若迴的痛振作起來，看到妳這樣，我們真是欣慰。」

　　我看著若綡將我的行李抬上後座，「我是很傷心啊！」

　　「可是聽說妳身邊有白馬王子囉！所以才會這麼快走傷痛，這樣也好啦！」若綡邊搬我的行李，邊對我俏皮地眨了眨雙眼，「如果妳一直哭哭啼啼的，若迴也不會高興的。」

　　「我才沒有白馬王子呢！」我噘嘴，坐上駕駛座旁邊的位子。

　　若綡跟著坐進來，並關上車門將車子發動。

　　「怎麼了？」若綡發現不對勁。

　　「他不要我，所以我被拋棄了。」我將安全帶繫好，並順手拿起一本放在車中的雜誌。

　　「可是妳這幾天不是跟另一個叫荻黎璿的男子窩在一起嗎？」

　　果然什麼事情都瞞不過這些哥哥們，我撇撇嘴，想必是若帆侵入衛星影像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