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豆的天空*

　　「停車！開門。」

　　回憶起所有事情的我，解開安全帶，臉色冰冷地說，「我要下車。」

　　「妳要下車？妳要去哪裡？」在我身旁開著車子的黎璿不旦不把車速放慢，「這裡是高速公路上，妳不能在這裡下車的！」

　　我看著車窗外那一幕幕飛逝而過的風景，口氣依舊生硬，「我不管，如果你不停車，我就自己跳車。」

　　黎璿將車速提高，擺明就是要讓我連跳車都沒辦法。

　　「悅荫，不要這樣。」黎璿柔聲地對我說著，但是我卻不想聽也不願意聽他話中的涵義。

　　我將手扣在門鎖上，眼見我就要打開車門，黎璿卻早我一步將車門給上鎖，而那鎖是他那裡才能打開的。

　　「你在做什麼？」我冷冷地轉過頭去，怒視著眼前表情淡定的黎璿。

　　「悅荫，妳不是平常都很冷靜的嗎？妳現在又在做什麼？」黎璿淡淡的瞟了我一眼，「妳現在全都想起來了是嗎？」

　　「是，我想起你當初是怎麼背叛我的。」我冷笑道，「可真諷刺啊，當初我這樣對待你，你口口聲聲說想要幫助我，卻是這樣表現的。」

　　「我承認當時的我十分不成熟，做了很多錯事，我對此很抱歉，所以我才會在妳來到美國時，暗中僱用殺手保護妳的安危啊！」黎璿眉頭緊蹙，表情十分嚴肅，「為此彌補當初對妳所造成的傷害……」

　　我的聲音在風中顫抖著，「如果這一切真的能彌補的話，就不會讓我這麼傷心了啊……」

　　「悅荫，我發誓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妳，我不會再做出那種會讓自己後悔的事情了。」黎璿此時所說的話正有著前所未有的凝重與悲傷，更有著另一種幾乎要令人窒息的氛圍，「因為我愛妳，悅荫……」

　　我喉嚨彷彿卡著一個東西讓我無法開口說話。

　　寒風吹過我的臉頰，我的指尖有點冰冷。

　　「悅荫，對不起，真的很抱歉，我過去對妳們家做出這種事……我當時只是希望能讓妳回到一般人的生活，讓妳不要擔負這麼多梨家光環，所以我才讓妳們家失勢的……」

　　黎璿他是多麼高傲的一個人，如今卻這樣低聲下氣地跟我道歉，我還要這樣耿耿於懷不願原諒他嗎？說穿了，他做那件事的用意只是因為，我當時跟他說我想拋開這沉重的負擔啊……整件事情其實根本就是我的錯，他只是想幫助我……

　　「悅荫，我真的很抱歉，當時的不成熟害你們家變成這樣……」

　　他因為過去的這件事被折磨了十年，這樣子還不夠嗎？

　　「如果妳真的無法原諒我……我願意跟你們家當初一樣，我會放棄荻家的一切……」

　　「不！不要這樣！黎璿你不用這麼做！這跟那個是沒有關係的！」

　　黎璿怎麼這麼笨？他當初年幼所做的錯事，他難道以為我會一直這樣追究下去？

　　再說我都忘了這件事了啊！如果他真的存心想傷害我，就不該讓我想起這件事，讓我慢慢愛上他啊！然後最後再來給我一個當頭棒喝才對。

　　只是，黎璿，你為什麼要這麼傻……雖然過去你曾經深深地傷害過我，傷害過我的家人，但是我早就已經原諒你了啊！為什麼你還要這樣子苦苦折磨自己呢？

　　真正對我們家見死不救，置我們家於死地的，是梨老爺啊……

　　「是嗎……沒有關係……」黎璿嘴角揚起一抹虛弱的微笑。

　　我看到他那疲倦的表情竟感到心痛，「黎璿，謝謝你，我早就已經原諒你了，你沒必要這樣自責下去……」

　　「既然這樣，悅荫，我不想再看妳這樣被黎曉他傷害，我不想看到妳那心碎的表情，從今以後讓我來保護妳。」

　　我輕輕地笑著，此時我竟然連露出一個真誠的笑容都做不到。

　　「黎璿，不要再說什麼想要彌補我、保護我的話，我還沒脆弱到需要你來保護我。」

　　黎璿聽到我這回答驚慌失措地轉過頭來注視著我，「不是的，悅荫，我是真心喜歡妳的。我不是因為過去的事，我是真的想從此開始保護妳。」

　　我一手靠在搖下來的車窗上，頭枕在手背上，原本臉上的淚水此時已經都被風給吹散，「所以你要跟我交往嗎？」

　　黎璿沉默著，我知道他此時應該很訝異我竟把話說的這麼明。

　　「儘管我是被拋棄的千金你仍是想要跟我交往嗎？」我自嘲地說著，「儘管我介入荻黎曉及雅婷之間，成為第三者，你仍是想跟我這種人交往嗎？」

　　黎璿沉重地開口，「悅荫，我知道妳並不知道黎曉正在和雅婷交往，我也知道，妳根本不是大家口中的被拋棄的千金。」

　　「我是，我一直都是。我們家被梨家給拋棄，我在那天的宴會中的所作所為，看到的一切，就註定了我們家的末路。」

　　黎璿沉默地開著車子，車速停在一開始的速度上。

　　「如果我說，我現在沒有自信會愛上你呢？你仍是要跟我交往嗎？」我緩緩地說著，打破眼前的沉默。

　　黎璿的身子僵硬起來，「我會給妳時間……」

　　也許，要忘掉過去那段感情最好的決定，就是去談段新感情吧！

　　可是這麼一來我就傷害到黎璿了，這樣子真的是好的嗎……

　　「謝謝你……謝謝你此時待在我身邊……」我將視線從窗外的夜景轉到他身上，凝望著他那張疲憊不堪的英俊臉孔，「如果沒有你，我真不知道我會怎樣。」

　　說完我的左手輕輕撫上黎璿那張帶有點鬍渣的臉孔上。

　　「悅荫，我也要謝謝妳，謝謝妳願意原諒我。」黎璿不受我影響，繼續開著車子，只是有時他會轉過頭來，和我四目相交，並在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我不知道我會不會愛上黎璿，可是我知道，黎璿他對我而言十分重要，他對我的付出，他對我的好，他對我的溫柔，我全都知道。

　　也許對他就是如同若迴的那種感情吧？

　　似愛又非彼愛。

＊

　　「我的別墅到了。」

　　黎璿一路將他的車子開進他別墅的地下停車場，下車時他不忘走過來幫我開車門。

　　「謝謝。」我笑著道謝。

　　黎璿別墅的地下室十分寬敞，有幾個櫃子，在地下室的另一側還擺有一台黑色的敞篷車。而在我們一進來的同時，地下室的燈就全部打開，明亮又溫馨。

　　「走這裡。」黎璿帶我到樓梯旁，領著我走上去。

　　在我們走到一樓時，我這才發現這個別墅也是十分的大，不同於黎曉別墅中的潔白牆壁，黎璿的別墅比較像是小木屋，一根根的原木造出的褐色牆壁，高挑的天花板，許多照明用的大燈，還有一個類似中古世紀歐洲人所使用的大爐灶。

　　從地下室一上來就是客廳，有幾張沙發緊繞著桌子，暖氣在我們進來的同時就開始運轉，因此裡頭不斷有暖風傳來。透過另一頭的屏風望去，隱約能看到另一個小樓梯，這個小木屋似乎是造成樓中樓的樣子，閣樓應該不怎麼大，因為一樓的天花板有三層樓高，直達屋頂。

　　「感覺沒有很多設施呢！」我訝異地說，並不忘繼續環視著別墅內部。

　　黎璿走到一台類似電腦螢幕的東西前面，在上面用手指點了點，柔和地對我解釋，「這裡是我一個人專用的私人別墅，隔壁才有一些類似游泳池的巨大設施。」

　　「哦，因為想保有小木屋的感覺，所以無法建的那麼大，只好把公共設施移到隔壁啊！」我繞著牆壁走著，牆壁上有許多畫，都是現今有名的畫家所畫的。

　　黎璿低著頭繼續使用著那個連在牆壁上的電腦螢幕，「也可以這樣說。」

　　在我繞了一圈回來後，我忍不住湊到他身邊，「怎麼了？你在看什麼？」

　　只見那個螢幕出現的文字都是英文，密密麻麻一大堆。

　　「我在檢查我離開別墅時，有沒有人進來過。看來果然有人來過了。」說到此，黎璿的嘴角揚起一抹笑容，但是那抹笑容卻讓我看不到裡頭的笑意。

　　我馬上從那話反應過來，一臉訝異地瞪著他，「有人趁你不在時，跑了進來？」

　　「是啊。還把我的傭人們都趕走了，也算她厲害吧！」黎璿最後放棄似的吐出一口長長的氣，並將手指離開那個螢幕。

　　我注視著黎璿一路往另一頭走去，過了一會兒他拿著兩個高腳酒杯，裡頭乘滿鮮紅色的液體，「要喝一杯嗎？」

　　「好。」我順手接過其中一個酒杯，濃郁的酒香立刻撲鼻而來。

　　黎璿對我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我喜歡在睡前小酌一下。」

　　是我的錯覺嗎？為什麼我總有種黎璿他今天笑容特別多的感覺？我先是小心的啜飲了一口杯中的酒，果然香醇濃郁。

　　「對了，那個闖進你別墅的人是誰？」我小心翼翼地問，深怕觸碰到他不想提及的地雷。

　　黎璿瞟了那個螢幕一眼，便摟著我的腰將我帶到其中一張五人坐的大沙發上坐了下來。

　　「是我的母親。」

　　黎璿疲倦地靠在沙發上，並將酒杯放到沙發前的桌子上，兩手則是放在沙發的椅背上。

　　又是他母親！我拿著酒杯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