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豆的天空*

　　彌克優幫我與彌老爺相約在兩天後，而我想當然爾的也幫彌克優繫了整整三天的領帶。

　　尤其第二天更是一早就被挖起來，除了幫他繫領帶外，居然還被迫陪他吃了一頓早餐，才被他再放回被窩裡去睡，他臨走前我好像還瞄到他嘴角那淺淺的笑意。

　　第三天也就是今天，因為是要和彌老爺見面的日子，我早早就醒了，而他也同樣拿了一條領帶來讓我繫，我真的不懂，平時只穿襯衫就能去參加晚宴的他，到底為什麼要連續三天都穿得這麼正式？

　　彌克優選的餐廳是一間位於河畔邊的小木屋餐廳，裡面總共有兩層樓，二樓的範圍只有一樓的一半，因此從一樓的大門口抬頭望，能看到二樓的座位外側的欄杆。

　　彌克優為了不讓計畫失敗，一口氣將這整間餐廳都包起來，不論是現在站在裡面的廚師還是正在擦桌子的服務生們，也都早已被他安排成他的人，因此當彌老爺不知情的抵達時，自然是插翅難飛了。

　　喀啷。

　　彌老爺已經推開門進來。

　　「爺爺。」

　　坐在靠窗邊位子上的彌克優朝他揮手。

　　彌老爺仍是一如我記憶中的，一張嚴肅的臉孔，不苟言笑的表情，「特地找我來這種地方該不會只是想吃一頓飯吧？」

　　「爺爺不覺得這裡很懷念嗎？」彌克優輕笑著問，發現對方沒有要回答他的意思，他便乾脆自己回答，「在我父親過世前，我們最後一次吃飯就是在這裡，那時候有你、有我父親、有我後母，還有卓優。」

　　彌老爺雙手靜靜地交握著放在桌上。

　　「你一定又要說我沒事說這些幹什麼。」彌克優靜靜地望著窗外，「只是我常覺得，過去總是特別美好。」

　　「你找我來，就只為了說這些？」

　　彌老爺不愧是薑是老的辣，一眼就看穿今日的會面並不尋常。

　　「爺爺你喜歡過悅荫嗎？」

　　不只我因為這問題而全身緊繃，就連樓下的彌老爺語氣都有些改變，「你說的是徐悅荫？」

　　「是啊，我的前妻。」彌克優的模樣就像是完全不知道眼前彌老爺的異樣一般自然，「我從沒跟你談論過她吧？乾脆就趁這個機會，只有我們兩個，好好聊一聊如何？」

　　「她是個聰明的孩子。」

　　「嗯，我認同。」彌克優附和道，「還有呢？」

　　「我跟她並不曾說過話，沒什麼好評論的。」彌老爺語氣強硬，顯然不想再繼續我這個話題。

　　我當然和彌老爺說過話，而且第一次說話就是在他準備和荻老爺、梨老爺一起將我逼走的前一分鐘。

　　彌克優優雅地拿起眼前的水杯，「這就是我的錯了，在她還在彌家的時候，我一直不曾帶她去跟你打招呼過，也難怪你跟她不熟了。不過爺爺你剛說錯了一件事。」

　　彌老爺繃著臉不吭聲。

　　彌克優將水杯放回桌面時，一點聲響都沒有，教養之高，讓人不由得打從心底敬佩，「你明明就跟悅荫說過話，又為什麼說沒有呢？」

　　我走到二樓欄杆旁邊，從這個角度，能清楚看到彌老爺此時此刻的表情，而他臉上並沒有謊言被拆穿的狼狽或驚慌失措，而是一派沉靜，「還以為你打算跟我說什麼，原來只是這種事。」

　　「只是這種事情嗎？」彌克優莞爾，「有時候我還真的滿佩服爺爺你的，每次你謊言被拆穿，你總是有辦法還保持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這真的很不容易，妳說是吧，子珣？」

　　「是啊。」

　　我沿著欄杆，走到樓梯口，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而彌老爺見到我時，眼睛先是一瞇，隨後喃喃道：「楊子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