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豆的天空*

　　和悅荫分別後，黎曉與我之間，似乎有什麼改變。

　　從黎曉在荻家的晚宴上，選擇牽起彌雅婷的手，而我帶著悅荫消失在他眼前的那夜起，我和黎曉之間就不再像過往般，毫無隔閡。

　　「黎璿哥。」

　　我抬起頭看著特地坐到我對面用餐的他。

　　他也直直盯著我，「黎璿哥，我會幫助你成為當家，可是……拜託你，不要傷害悅荫好不好？」

　　我冷冷地反問：「你在說什麼？」

　　「我知道，你根本不支持悅荫成為當家。」黎曉低聲道：「我也很了解哥你，你遲早會對悅荫出手的。」

　　我冷笑：「你很了解我？那麼又怎麼會不清楚——」

　　「我知道你喜歡悅荫。」黎曉打斷我的話，「可是也知道你雖然喜歡她，但是也不可能因為她，放棄梨家當家一位。你明明支持梨悠久，卻又讓悅荫回去梨家，我不相信你沒有想過，要是梨悠久和悅荫起衝突，你該怎麼做！」

　　黎曉果真是個不能小看的傢伙啊，一直伴在我身邊，幾乎不對我的所作所為說嘴，但卻在此時為了悅荫與我起爭執。

　　我冷眼打量眼前的人，「你以為我願意讓她回去梨家？」

　　「如果不願意，你可以將她攔下來啊！」

　　一向不怎麼笑的我，此時卻忍不住笑出來，而這反應，竟使黎曉錯愕不已。

　　「我將她攔下來？真是有趣的笑話。」我嘴角雖上揚，心卻冰冷至極：「那麼你呢？你就不曾將她攔下來嗎？」

　　黎曉有些侷促不安，「我自然也有試過……」

　　「那麼你都做不到了，我又怎麼有辦法將她攔下來？」

　　因為我的話，黎曉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能沉默地盯著桌面上的餐盤。

　　我說不出口，我說不出我早已被她給甩了的事實。

　　更說不出口的是，從一開始，悅荫她選的就是黎曉，她這次和我相逢，從不曾選擇過我。

　　畢竟她在離開前一夜，已經清楚地說出對我的感受，也因此，我更沒有理由將她攔下來。

　　『黎璿……我們兩個是不適合的，我們兩個太過相像，我們的心思都不斷地在揣測他人的心思，我們兩個都太過自我主義，這樣子的我們不適合在一起。』

　　她說這話時，眼神中的哀傷都吐露出她此時說的都是實話，她對我並沒有欺騙與謊言。

　　『所以黎璿，不要再愛我了。我不值得你這樣為我付出。我們之間，只要保留著彼此的利益關係就好了，這樣對我們兩個都好。』

　　是啊，我們並不適合。

　　我早就知道了，從九年前我傷害過妳後，我就明白。

　　我們現在只是彼此利用，彼此傷害，為了各自的目的，不惜這樣。

　　而我們之間會變成這樣，全都是我起的頭。

　　是我，破壞了我們之間曾經擁有的平衡和一切。

　　是我，讓妳變成這樣的人。

　　『悅荫，我答應當妳的後盾，我答應讓妳利用我去對付梨家的其他人，可是妳可不可以答應我一個要求？』

　　悅荫困惑地看著我。

　　『如果當時妳身邊沒有其他人。』

　　我知道的，她身邊不會沒有其他人，因為黎曉不可能會放棄她。

　　黎曉會在宴會中選擇彌雅婷，根本只是為了我，為了我和彌家當家之間的關係，所以犧牲他自己。

　　如果不是因為我，黎曉是不可能放棄她的。

　　『就回到我身邊吧……』

　　可是，如果妳還願意相信我，還沒有被我傷的遍體麟傷。

　　『讓我來保護妳，讓我來照顧妳……』

　　到時候，我會用我的一切，來贖罪。

※

　　只是這些，我並不願意讓黎曉知道。

　　因為我明白，悅荫是因為還愛著黎曉，才會願意多看我幾眼的，因為我是黎曉最喜歡的哥哥。

　　「若是哥堅持要傷害她，我就只能和哥分道揚鑣了。」

　　黎曉打破我們之間的靜默，「我會選擇站在她那邊。」

　　我揚眉，不屑道：「你就這麼喜歡她？」

　　黎曉毫不畏懼我的嘲諷，直直迎向我的視線，就像是宣示般，緩緩說道：「這世界上或許沒有人真心對她好，或許很多人會傷害她，像是梨老爺、像是克優哥、像是梨悠久，也像是黎璿哥你，為了私利傷害她。但是我不一樣。」

　　我感覺心臟疼得難受，這世界是如此的寧靜，好似時間停止般，沒有任何聲響。

　　「我是真心對她好的。只要是我能幫助她的事情，我就會去做。因為我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我能成為世界上，唯一一個真心對她好的人。」

　　黎曉說完這話後就離開了座位，只剩下我一人，留在位子上苦笑。

　　是啊。

　　不論是我，還是那些人，我們都會為了私利而傷害她。

　　也都曾經真正傷害了她。

　　我真的曾經真心待過她嗎？

　　她知道我未來還會傷害她嗎？

　　我想，悅荫早就明白這一切，早就知道我遲早會再次傷害她，但她仍是不顧一切的回到了梨家。

　　或許她相信我不會傷害她，但她在這點上，終究還是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