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豆的天空*

　　當楊心頤結束一天幾乎沒有心情上的班後，發現今天會站在門口等她的人，不只有前男友圓圓的哥哥，還有另一個不速之客。

　　「你怎麼……」

　　楊心頤話還沒說完，因為那個人已經轉過身來正視著她，「我以為你不知道我家的位置……難道是和瀚告訴你的？」

　　「不是。」站在她大樓門口的人正是前一晚才和自己四位好兄弟聚會的陳宇凡，「妳上次在我車內說過妳家地址。」

　　「就說一次你就記住了？」還能準確找到她家大樓的確切位置是非常不容易的，因為這附近的大樓很多，所以楊心頤不敢置信的瞪著他。

　　「我車上有裝行車紀錄器，當時妳的聲音有被錄音下來，我回去重新找過。」

　　楊心頤吞了口口水，這是她第一次覺得今天的陳宇凡跟過去有點不同，他依然冷靜，依然是長那樣，可是他今晚的感覺就是有點嚴肅且認真，讓人摸不透。

　　「你這麼晚了……」

　　「我有事想問妳。」

　　楊心頤想著我就知道，她看了看四周，只見她大樓的管理員正注意著他們這邊，「你想問我什麼？」

　　「妳打算在這裡和我談嗎？」

　　她點頭，她家只有她一人住，要是跟他上去，要是他對她做什麼該怎麼辦？好歹在這裡，人多耳目多，他還不敢對她做什麼。

　　陳宇凡像是知道她的顧慮，也不逼她：「這是最後一個問題了，妳現在是不是單身？沒有結婚，沒有對象？」

　　楊心頤困惑的皺起眉來，「啊？」

　　「我問妳，妳就回答我就好了。」陳宇凡頓了一下，「我想聽實話，就算妳現在有男友或是對象——」

　　「我沒有男朋友也沒有任何對象。」

　　被她打斷自己話的陳宇凡錯愕的看著她，昨天一整晚他一邊值班都一邊在想，如果他找楊心頤說清楚，而她說出她其實有男友，有對象這種話，他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該笑著祝福她？還是該生氣她為什麼自始至終都不曾告訴過他這件事？可是當她斬釘截鐵的回答他問題時，他竟不知道這時候該做什麼樣的反應。

　　「如果你只是想問這個的話，那我已經回答你了。」開始低下頭從包包中找鑰匙卡的楊心頤輕聲說道，「已經很晚了，你該回去了。」

　　「既然妳沒有男朋友，也對我心動過，那妳為什麼不跟我——」

　　「這個世界如果真有這麼簡單就好了。」再次打斷他的話，楊心頤已經拿出鑰匙卡，苦笑著看著他，「我問你，我們在一起就真的是好事嗎？」

　　「什麼？」

　　「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你又怎麼——」

　　「我願意去瞭解妳，只要妳願意多跟我說一些關於妳自己的事情，我很願意跟妳——」

　　「可是我不願意。」楊心頤冷冷的說。

　　陳宇凡說不出話來。

　　「就像我本來沒有打算讓你知道蕭駿的事情，可是因為你那個學妹，我只好告訴你。也像我本來沒有打算讓你知道我過去到現在都曾經喜歡過你，可是你……」說到後來，楊心頤竟自己哽咽，「這十年，你經歷了哥哥未婚妻的事情，認識了蔡雅芬醫生，或許還有其他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沒有，其他事情都是妳知道的了。」

　　「或許是吧，可是我不同，我還有事情……不敢讓你知道……」

　　「就像妳對黃小佩說：『我已經是別人的了，所以不要再介紹或是推薦其他男生給我了。』這種話嗎？」

　　楊心頤在聽到他這話時，明顯露出錯愕、驚訝的複雜表情，「你怎麼會知道？難道是小佩……」

　　陳宇凡冷笑：「我怎麼知道的不是重點，是妳自己都說妳是別人的了，還說自己沒有男朋友和對象，妳是在耍我嗎？」

　　面對他的怒氣，楊心頤畏懼的往後退了兩步，「不是這樣的……我和他之間很複雜，我們……」

　　「妳和他？所以妳真的有個我不知道的對象？而妳剛卻騙我說妳是單身？」陳宇凡忍不住怒氣，平時總是溫文儒雅、風度翩翩的他，這次卻直接對比自己還要矮上許多的楊心頤大吼，「妳是不是每次出去遇到別的男人都這樣說？我剛跟男朋友分手，我很可憐，可是我不需要任何人來愛我、關心我，因為我很堅強。當別的男人被妳吸引後，卻不知道妳其實有個男朋友，卻只是用這種說詞來欺騙別人，騙取他人同情，導致他人誤會！」

　　楊心頤臉色越來越慘白，「……宇凡你真的誤會了……」

　　「妳只有這時候才會叫我的名字嗎？」

　　「真的不是這樣，你先別生氣，我……」

　　「楊心頤，我真的受夠也厭倦妳了。我厭倦每次我想要接近妳，妳卻總是把我推開。我厭倦我們之間永遠有一條線，就算不是十年前的那條線，妳也總是用那條線來當做藉口，拉開了我們之間的距離。」

　　陳宇凡的音量沒有剛剛那麼大，但是語氣中的絕望卻更讓楊心頤害怕，「我真的很累，妳知道嗎？我這半年多來，幾乎每天都會想妳，甚至自我厭倦十年前我的惡劣以及害我們失之交臂的誤會。可是當再次遇到妳，妳那冷漠以及不斷的欺騙，都讓我身心俱疲……我不知道妳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知道到底什麼才是真正的妳……我真的不知道……」

　　楊心頤看著陳宇凡的聲音逐漸消失，看著他最後選擇沉默，看著他這次不再直視自己的雙眼。

　　「你那個學妹是很好的人。」

　　陳宇凡一抬眼，就看到楊心頤早已將視線移開，表情平靜地望著大樓另一側的街道。

　　「蕭駿過去總是喜歡稱讚他妹妹有多優秀，多討人喜歡。她雖然內向，但是只要熟了是很活潑又很善良的女孩子，她很適合你。」她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平淡到好像在跟一個陌生人說話，「人一生中，總會有一兩個秘密，是到死都不想讓別人知道的。」

　　陳宇凡看著她轉過身，緩緩走過他，走向大樓。

　　「而他就是我這輩子，最不想讓別人知道的秘密，尤其是你。」

　　「為什麼？等等，那個人到底是誰？」

　　楊心頤沒有回答他，而是進到大樓裡面，徹底消失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