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也許她真的在裡面吧。」于凜的口吻平靜,就像在敘述事情一樣,「但是,我要把他所有的籌碼全部燒光,他想用明瞵樓和靳詠樓抵制我,我就要毀了它們!我還要讓全國人民誤以為這全都是于晉的計謀。」

  「那媛曦姊姊呢?她怎麼辦?」于恬極力否認這個荒謬的計畫,「她可是用盡心思娶回家的女人,現在你一把火,要把她燒死,這不合邏輯,于凜哥哥!」

  于凜優雅的步伐就像是盯上獵物的豹,無聲無息的,他走到正宮殿外,享受雪天帶給他的刺骨冰涼感覺,「于恬,這個你就別管了,你只要像上次一樣放出風聲就好,其餘的我自有安排。」

  「什麼東西像上次一樣?」于恬摸不著頭緒。

  于凜好心的提醒,「你忘了嗎?媛曦在萬年情之院的事情,被大家輿論後,我們還因此上了談話性節目。」

  看似單純無害的于恬,手中握有能操控民意的強大力量,他是象徵民主自由意識的思想前衛皇子,國際間響負盛名的最大報章雜誌、媒體背後,他都有大量人脈操控著。

  當初于凜要求于恬將媛曦在萬年情之院成為名妓的事情,大肆宣揚,為
的就是讓媛曦飽受民眾的輿論撻伐後,只能求助於他,讓他順理成章迎娶她。

  于恬表情嚴肅,他眼裡閃過一抹光亮,「所有,我現在又得操控民意,是嗎?」

  「沒錯,他們那裡可都是得罪不起的王公貴族,而且多半都與鄰國聯姻,如果,我們貿然攻擊,只怕會替我們招來不必要的麻煩,」于凜伸出說,雪花緩緩落在他溫熱的大手上,「不過,如果他們得不到民眾的認同,這一切也就沒有意義了。」雪花瞬間在于凜手中融化,滴落在一片雪白。

  「我該做什麼?」

  「把消息放出去,公佈遺召內容,再將于晉逆謀叛變的事情宣揚,還有……」

  于恬仔細地聽著。

  「我要讓人民認為對太子妃下追殺令,射殺太子妃的事情全都是他一手操控的,而且還在數個月就開始計畫叛變,奪取皇位,都是他二皇子。」

  「我知道了,等一下我會打電話去電視台。」于恬說完,打算從側門離開。

  「等等,」于凜叫住他,「最後還要放出一個消息。」

  「什麼?」

  于凜從衣服裡拿出一張墨色清晰的相片,「這張照片是父皇要去世前,躺在床上的照片,于鳳和你都現場。我要你放消息出去,說于鳳在父皇的點滴中下毒,聯合二皇子謀朝篡位。」

  于恬沒想到于凜居然會做到這一步,他走過去走照片,悄悄離去。

  于凜看著于恬離去,並向隱匿在某處的黑衣人下達命令,「去盯著他,不准誤事。」

  「是。」

  于良到現在才出聲,他的語氣平靜,仔細聽才能察覺,這裡頭帶著一絲絲憤怒和絕望,「于凜,其實你才是那個在父皇點滴中下毒的人,對吧?」

  又來了嗎?每次只要跟大哥爭東西,總會被毀得不留餘地……

  于凜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風輕輕吹起他的衣角。

  「事情,知道的少比較好。」

  「為什麼我們要一起離開?是因為這樣比較隱密嗎?」

  一台跑車內,媛曦的髮絲被迎風而來的吹拂揚起,敞篷的樣式讓冷風而接灌進來,體力尚未恢復的她更覺得全身刺痛著。

  「如果你要動手,也許該把車蓬關起來,這樣比較不會被發現。」媛曦一臉嘲諷,對於于晉,她已經不在抱持任何一絲期待了,是她太笨、太傻,看不清原來事情竟會是如此黑暗,也許,也是因為她自己不願面對……

  「妳說什麼?」于晉完全搞不懂媛曦這樣的態度,那晚他去明瞵樓接她的時候,氣氛雖然還是跟以往一樣僵硬,但是他清楚感覺到她並不討厭他。

  「你想利用我來抵制于凜,不是嗎?既然我都逃不開了,何必浪費時間和金錢,特地帶我去醫院打點滴呢?是想讓我成為比較好看的祭品嗎?」

  于晉聽了只覺得怒氣沖上來,將油門踩的更緊,「妳真的是這樣想我的嗎?」

  聽見她用親暱的口吻稱呼于凜,心中泛著不斷湧現酸液,他真的恨不得將事
實全部告訴媛曦,「媛曦,在妳心中,我是那樣的人嗎?」

  媛曦嗅著冷冰冰的空氣,鼻腔的刺痛感讓她找回一些知覺,「我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去相信你了。」

  于晉答不出話,他的心正因為媛曦的話,被撕裂成碎片,那種痛比失去父皇,比計畫失敗還要痛苦。

  這麼多年來,他不曾為誰付出過真心,但是,他小心翼翼珍藏的愛戀卻被當成謊言和欺騙,就算他是毓祥國的二皇子又如何?

  頭一次他感覺到到無力感,那種得不到的落寞……

  他不明白的是,短短的幾個月分離,竟讓她的思想變得如此偏差,難道她看不到他眼裡滿滿的愛意嗎?或是說,于凜已經用盡方法洗腦她了呢?

  「聽說我,媛曦,妳要記住任何妳都能夠相信,唯獨于凜,不行。」

  他能對她能做的,也許就只剩下這樣了,留不住她的愛,他也希望她能自保,不要因為被矇騙而受到傷害……

  媛曦誤以為已經乾涸的淚水,突然湧在眼眶打轉,那句話真的好酸好酸,為什麼還要騙她?

  也許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所謂的真心相對,只有一連串完美的謊言包圍著她和于晉。

  「那我該相信你,是嗎?殿下。」

  最後,他還是無能為力的看著她離去嗎?離開他心裡最柔軟的那個地方。

  于晉不甘心,被于凜欺壓的日子裡,他都能忍,但是媛曦不一樣,她讓他有飛蛾撲火的那股衝動,就算是死,他也不要讓給于凜那個王八!

  「媛曦,我對妳的那份感情,從來就沒有變過。」

  望著車窗外的她並沒有將頭轉過來:「于晉,你忘了你曾經說過的話嗎?」

  車內是幾乎要令人窒息的靜謐。

  「我曾問過你:『你為什麼不願意將我帶走?我愛你,我不會離開你的。』」說到此,她發出難以察覺的低笑聲:「而你是這樣回答我的:『我不會帶妳走,也不會留在妳身邊。妳是太子妃,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媛曦,」于晉的右手緊緊捉住她放在自己腿上的左手,「那是情勢所逼,所以才會對妳說出那樣的謊言。現在的我能保護妳,能帶妳離開,能讓妳永遠與我在一起。」

  她沒有回話,也沒有將自己的左手從他溫熱的掌心中抽回,只是靜靜地,就像一具沒有任何感情的人偶,一動也不動地望著窗外,任由外頭的雪花飄進車內。

  「媛曦,拜託妳,相信我……」

  她總算有所反應,她笑起來,車內滿是她那帶著悲傷地淺笑聲:「你說,要帶我離開,要讓我永遠與你在一起。可是,我們能去哪裡?大家都知道,我們是大嫂與二叔的關係,我們要躲去哪裡度過一生?逃走以後不會被于凜抓到嗎?我們真的能逃走一輩子嗎?」

  此時于晉的耳邊,滿是車子往前進時,所產生的強烈風聲。

  「這個問題,你也回答不出來,不是嗎?」她將自己的手緩緩的抽回,「于晉,從夢中醒來吧?我們已經走得太遠了,已經再也回不去了……」

  「不,媛曦,我知道,是我虧欠了妳,是當時的我因為害怕于凜的勢力與實力,所以無法保護妳,可是現在情勢已經不同,我擁有比于凜更強大的軍隊,比他更精密的武器,比他擁有更多的後援。媛曦,我愛妳……」

  于晉還愛著自己,這對她而言,本應該是全天下最歡喜的消息。

  可是此時,媛曦卻無法打從內心高興起來,現在的她,除了茫然之外,還是茫然。

  「于晉,你有媛環了……」媛曦苦澀地說著:「很多事情,已經回不到過去了,我們都變了,你變了,我也變了。」

  「我沒有變!」

  「不,你變了。」媛曦說這句話時,她將頭轉了回來,正視著一邊開車一邊與她爭執的他,「我認識的于晉,不會像現在這樣,對王位充滿渴望。不會在五個多月前,因為恐懼,而狠狠地傷了我的心。」

  「媛曦,妳為什麼就是不懂?」

  「我沒有不懂。」媛曦大聲的反駁。

  「那麼妳為什麼不懂,當初我會這麼做,是為了保護妳。」

  媛曦又笑了,這次她的笑不是隱含著強烈的悲傷,而是嘲諷,「你說你還愛著我,你說當初你是為了保護我,那麼現在呢?」

  「現在?我特地請醫生來照料妳,我為了妳延後了前往古屋的時間,我——」

  「不是這樣的。」媛曦肯定地打斷了他的話,「你口口聲聲說愛我,現在卻想利用我來牽制于凜,甚至將手無縛雞之力的我帶往戰場。」

  「我是怕妳留在靳詠樓會受傷!」誰知道于凜在知道他這麼做以後,會用什麼強烈、殘忍、恐怖的手段來與之反擊?

  于晉比誰都還要了解于凜,也曾經比誰都希望他能當上皇帝,如今的他,也許就真的如媛曦所說,再也回不去了吧……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兇妳的。」

  媛曦的眼中,盈著他本來以為,這輩子都再也不會為他而流的淚水。

  「于晉,放過我吧……」

  「什麼?」

  「我已經再也經不住,你因為恐懼或是害怕,而傷害我的那種痛了……我不想再因為愛情,而摔的傷痕累累了……」

  于晉沉默地開著車,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如此的絕望,第一次覺得世界這麼的寬闊,自己卻是如此的渺小,第一次如此強烈地感受到,自己的所作所為,都只是徒然。

  「如果我說,我不想放開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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