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天那個願望的比賽眼看就要截止了,我已經徹底絕望了。至今來對我許願的人們不是『要求身體健康』不然就是『要求財富』之類的,都是十分普通平凡的願望,根本無法拿去參賽,去參賽也拿不到獎金。

  我悠悠的嘆了一口氣,並雙腿盤起坐在神桌上,啃著前幾天人們拿來供奉我的蘋果,味道還不賴,只可惜有點怪味,可能是因為放了幾天,有點熟透了吧!

  我無聊的望了一眼廟的門口,一陣涼風呼呼呼的吹過,根本沒半個人經過,連平常喜歡來
跟我哈啦聊天的阿德、觀世音菩薩小咻、釋迦摩尼佛李子……等一大票神都沒有來半個,平常可不是這樣的啊!平常大家都是有事沒事就往我這裡跑,看來神明們為了這次的比賽,每天都卯起來坐在廟裡一一審核每個來求神問事的人們,認真程度前所未有。

  呵,我不禁想到,也許天公爺爺就是知道平常眾神都不怎麼認真,所以才會舉辦這個比賽的吧?真沒想到天公爺爺為了讓眾神乖乖回到工作崗位上,不惜花費五百萬天幣呢!

  說到五百萬天幣,我的心就痛了,我看我乾脆自暴自棄算了,從這將近三個月中,來向我祈求事情的三十五人中,隨便拿個願望去參賽吧!說不定還有參加獎呢!就在我邊想邊竊笑的同時,一個聲音從我身邊響了起來。

  「祢是神明怎麼還坐在神桌上邊吃東西邊竊笑?」

  「為什麼我是神明就不能坐在神桌上邊吃東西邊竊笑?」我反射性的反駁道,並不高興的轉過頭來看看到底是哪個臭神明敢這樣跟我說話。

  我一轉過頭便看到一個少年站在我前面盯著我看,他的年紀應該跟阿德的外表年齡一樣吧!長相還可以,身材還不賴,身高的話……太矮了一點,其他都還可以就是了,只是……他居然看得到我?

  我轉個念頭一想,可能他就是眾多神明口中,擁有特別體質,可以看到神明鬼怪的人吧!在人們之中總有幾個可以看到鬼神的特別例子存在。

  他眨了眨眼,臉上出現一抹嘲諷的笑容,「真悠哉啊,神明。」

  我的臉立刻脹紅了起來,「你怎麼知道我是神明不是鬼怪?」

  「祢有神明的証明啊,」他指了指我脖子上那一環黑色的項圈,「不過祢是我目前看過那麼多神明之中,唯一一位證明是黑色的傢伙。」

  我下意識用手摸了摸我的脖子上的項圈,其他神明的項圈都是純白色的,只有我唯一一個是黑色的,「哼,要你管!」我白了他一眼。

  他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順手把手中的香插到香爐裡。

  「你許了什麼願?」我把蘋果核往後一拋,丟進垃圾桶之中。

  他瞄了我一眼,「很一般的願望,反正神明也不會真的幫我實現。」

  我注視著他,好似他還算是個有趣的電視節目似的,「你希望媽媽生病趕快好(他母親已經住進安寧病房)?爸爸不要外遇快回家(他父親早已和他母親離婚)?奶奶不要過世(他奶奶已去世三年有餘)?妹妹不要因為車禍變成植物人(他妹妹已經躺在床上將近一年)?自己可以有能力多賺點錢(他自己並沒有謀生能力)?」

  「祢看得見我的過去與聽的見我剛剛許的願望?」他揚起一邊眉毛,似乎一點也不驚訝反而有點冷靜過了頭。

  我點了點頭,「這是神明的基本能力之一啊!好啦,你這些願望要實現不容易呢!」

  「每個神明都這樣說,」他臉色暗了下來,「不然就直接跟我說,那些願望是不可能實現的!」

  「你求過幾個神明了?」我邊剝香蕉邊問。

  「幾乎全部都求過了,不分大小神、不分東西方的神明,」他無奈又疲憊的說,「我累了,我想放棄了,我就算付出全部我所擁有的東西來交換實現其中的一個願望,神明們也說辦不到,我真的累了,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祢應該是我最後一個求助的神明了。我想結束這一切。」

  我聽到此把視線從香蕉轉移到他身上,「這樣啊……」我沉思了一會兒,緩緩的說道,「不要一味地將心願寄託在神,有能力實現的是人,不是神。」我說完後他陷入一陣沉默之中,我偏著頭打量著他,其實他人也不壞,這樣實在有點可憐,不如我來……

  「我可以幫你實現一個願望,就一個,不管是什麼都可以。」

  「什麼?」他被我的話嚇了一大跳,「什麼都可以?那些願望怎麼可能實現?再說祢只是個小神而已,怎麼可能有能力做到這種事?」

  「就因為我在這個鄉下的關係就認定我做不到嗎?」我輕輕的垂下眼瞼,「我的能力正是可以改變過去的能力啊(每個神明都有各自獨特擅長的能力,就像財神爺便是能使人有錢的能力)。我做得到,你不用擔心。」

  他用似乎看穿的我眼神打量著我,「一旦實現了,祢知道祢會變成怎樣嗎?」

  我一愣,那瞬間我似乎想起了些過去的事,盡管知道會變成怎樣我仍輕輕的點了點頭,「一個願望,你說吧!我會幫你實現它。」

  「為什麼要幫我?祢一旦改變那些過去,祢會受到懲罰的啊!祢將會改變祢現在的型態的啊!祢——」他尚未說完想說的話,我就冷靜地打斷了他。

  「因為你是唯一一個,願意真正且認真來求我事情的人哪!」

  我一直都很清楚,根本就沒有人願意認真的來求我事情,那些人們來拜我,不過就只是因為我是神明,而不是因為我可以實現他們的願望。

  看著眼前的他,他是那麼的特別又認真,他的那個樣子深深地打動了我。

  他沉默了一會兒,漆黑的髮絲垂在他的眼瞼上,他這才緩緩開口,「我明天再來告訴祢,行嗎?」

  「可以。」我允諾。

  他離開了。我的廟再次恢復一開始的安靜無聲。

  『一旦實現了,祢知道祢會變成怎樣嗎?』

  這句話深深地烙印在我腦海之中。

  我會變成怎樣我怎麼會不知道呢?第一個違反這個規矩的神明,正是我啊……

  只是我過去究竟是做了什麼,才會變成這樣的呢?為什麼我什麼都想不起來?我真的違反了那個規矩了嗎?那為什麼阿德祂們還能如此自然地跟我相處?那為什麼……那為什麼……

  我痛苦地低下頭,任由我雪白的長髮垂在我胸口,過去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個少年他又知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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