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荫的喪禮過後一個月,我和克優、梨悠久一同和梨老爺會面,儘管隨著年紀的增長,他外貌蒼老許多,可從他眼神中,依然能看出他仍是過去那位讓人難以摸透的精明男人。

  他向我們提議,一同對付伊家兄弟。

  失去悅荫的伊家兄弟並不難對付,也或許是,原本伊家兄弟就不難對付,只是因為當時有悅荫,而我們不願、也不想去傷害他們。

  克優和梨悠久當下都沒有回答,因此梨老爺答應讓我們回去思考三天,再來答覆他。

  我明白,就算我、克優和梨悠久拒絕梨老爺,他仍是會自己動手對付伊家兄弟,因為他們留不得,就算失去了悅荫,他們的存在對我們仍是一個極大的威脅。

  這三天我都在思考這件事,直到要和梨老爺見面的前一晚,我和克優先抵達香港後,又和梨悠久先碰面一次。

  「你們打算拒絕吧?」

  明明梨悠久就居住在本地,卻最後一個抵達,而我們見面的場所就是香港知名酒店的總統套房,隱密度絕對足以在此商討任何重要的事情。

  克優瞄了我一眼,「是有這個打算。」

  梨悠久毫不意外,僅是淡淡地說:「拒絕也好,這畢竟是我們梨家的事情。」

  「那麼你呢?」克優問,「你也算是梨家當家了,如果你不願意,梨老爺也無法——」

  「我會答應爺爺。」梨悠久回答。

  克優似乎有些驚訝,「哦?我以為你會拒絕。」

  「雖然身為當家,但終究有許多身不得已。」梨悠久這話,似乎是對克優說,也像是在對自己說。

  我說,「你打算表面上幫助梨老爺,私底下幫助伊家兄弟?」

  梨悠久聞言,冷冷一笑,「黎璿你不需要特地將這種話說出來,如果你希望我這麼做,直說無彷。」

  我在心底哼了一聲,他這男人始終讓人摸不透。

  「梨悠久你不也曾經吃過伊家兄弟的虧嗎?」克優問,「趁這個機會報復也不壞吧?」

  梨悠久露出一副克優說了什麼笑話的表情,「你腦中除了報復外,沒有其他心思了嗎?」

  「當然有了。」克優莞爾回擊,「例如如何和伊家兄弟聯手,對付你和梨老爺。」

  梨悠久揚眉,「想利用伊家兄弟力量的人,恐怕不只你一個。」

  克優和我都知道,梨悠久這句話說的是到現在都還不表態的我。

  「如果……」

  我明白,到現在都還不表態,我們三人這和梨老爺見面前的事前會議就失去了意義,「我們這麼做,是不是能將她逼出來。」

  「她?」

  我靜靜的眺望著從落地窗望出去的香港夜景,「悅荫。」

  克優和梨悠久都閃過一絲詫異的神情,似乎沒想到我會在此時說出她的名字。

  我們從瑞士返回各自住處後,都有收到當初悅荫留給我們的遺書,遺書的內容從頭到尾都只有一首歌。

  『人活著賴著一口氧氣,氧氣是你。』

  『如果你愛我,你會來找我。你會知道我,快不能活。』

  『如果你愛我,你會來救我。空氣很稀薄,因為寂寞。』

  『沉入越來越深的海裡,我開始想念你,我好孤寂。跌進越來越冷的愛裡,我不能呼吸,我想要你。』

  『人活著賴著一口氧氣,氧氣是你。如果你愛我,你會來找我。你會知道我,快不能活。如果你愛我,你會來救我。空氣很稀薄,因為寂寞。』

  悅荫留給我的遺書,只有這幾句短短的歌詞,以及當初我送給她的鑲鑽耳環。

  當耳環跟著遺書滾出信封時,我才驚訝,原來她直到最後才將耳環取下,還有……

  原來我到現在仍是放不下她。

  而克優和梨悠久此時的表情,也都是帶著這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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