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黎曉一踏入瑞士的蘇黎世國際機場立刻被數十位記者給團團包圍住,大家問的問題無非都是同一個,而這問題打從我在美國登機前,就已經在機場被詢問過無數次,這也導致我從未如此厭惡這些記者過。

  「荻黎璿和荻黎曉先生,你們對於徐悅荫小姐的死訊有什麼想法?」

  「你們知道她為什麼會自殺嗎?」

  「荻黎曉先生,徐悅荫小姐過去和你交往時曾經透露過想死的念頭嗎?」

  「徐悅荫小姐和你們關係如此密切,你們知道她會自殺嗎?」

  「荻黎璿先生,你們這麼快就趕到瑞士,是想見徐悅荫小姐的最後一面嗎?」

  我依照過去的經驗,冷著一張臉不發一語。

  反而是過去一向在記者面前有話直說,態度還算和藹的黎曉,此時也同樣面無表情,當其中一個記者的麥克風幾乎要戳到他的下巴時,他突然開口,「有完沒完?你們到底要我們說什麼?」

  記者們似乎沒想到他會開口,全都愣了短短的兩秒,才又有記者開口,「荻黎曉先生,過去你和徐悅荫小姐交往時,她是否有透露出想死的念頭?」

  「你針對徐小姐自殺一事,有什麼想法——」

  黎曉不給其他記者繼續發問,就斷然打斷:「我和她交往跟這件事一點關係都沒有。而且我不知道你們在胡言亂語什麼,我和黎璿哥會來瑞士,是因為克優哥叫我們來,這樣回答可以嗎?」

  我有些詫異,他這話擺明了自己和悅荫並沒有什麼關係,甚至對她的自殺一事,完全沒表露任何意見,連說聲驚訝或是心裡很難過這種話都沒說,彷彿剛剛他們口中的徐小姐是個和他完全無關的人一般。

  在黎曉隨我穿過記者群準備上車時,我一路上都聽到不少記者竊竊私語。

  「怎麼會說出這種話?」

  「荻黎曉真的是太無情了!」

  「前女友自殺了卻還說這種話,這麼不甘願,就別來瑞士不久好了嗎?」

  「沒想到荻黎曉是這種人,當初看他對徐悅荫這麼深情,還以為他變了,結果真是看錯了他。」

  「該不會是徐小姐拋棄他,跟了彌克優,所以他心生不滿吧?」

  「哈,小心眼的男人。」

  在前往彌家的喪禮會場路途上,我和黎曉從上車到現在都不曾吭聲。

  我滑著手上的手機,發現剛剛黎曉在機場的發言已經成為新聞稿發出去,速度之快並不讓人驚訝,畢竟即將嫁入彌家成為當家夫人的悅荫,突然自殺一事也算是一個十分吸引人的八卦。

  「你剛的回答非常不得體。」

  在稍稍閱覽過關於悅荫的新聞稿後,我開口。

  偶爾還是要教導一下這個小我兩歲的堂弟,尤其他不久前的回答也讓我感到十分震驚和不滿,「不管你和悅荫之間當初有什麼不愉快,你都不應該——」

  「黎璿哥,我不覺得我的回答有什麼不對。」黎曉看也不看我一眼,只是眺望著車窗外不斷飄落的雨絲,「我這麼說會讓你也覺得我無情嗎?」

  原來他也有聽到剛剛在機場時,那些記者的交談。

  我冷淡的回答,「當然。」

  黎曉過了許久,才緩緩開口,「但是我不覺得悅荫死了,她明明現在還活著,我又為什麼要回答那些問題?」

  「你這個……」傻瓜。

  她如果沒死,彌家不會特地送來訃聞。

  她如果沒死,就會在這時候出面澄清她還活著。

  她如果沒死,我和黎曉就不需要在此時乘著凌晨的班機飛來瑞士。

  她如果沒死……

  「黎璿哥,悅荫不會自殺的,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她都不會自殺。」

  他轉過頭來,對著我一字一句的說著,「因為我們曾經傷她這麼多次,她都不曾屈服過啊。」

  我見到黎曉眼中的堅定,那是一種他對她深信不疑的光芒,「原來你這麼愛她……」

  到了這種時候,只有他仍相信,她活著,她沒死。

  而我,卻沒有他對她的這種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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