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的陽光,豔陽普照。
偶爾會有清涼的微風,吹過樹木,讓樹枝們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我彎下腰,將手上的那束花束放到眼前的一個墓碑前面,然後蹲在墓碑的前面,靜靜的凝視著這個灰色的墓碑。
不時吹來的風,總會讓我的長髮遮住我的視線。
我不會將頭髮撥開,就只是安靜的蹲在這裡,雙手環抱住我彎曲的雙腿,像是享受待在這裡的每一刻,像是沉浸在這樣一個靜謐的美好世界中。
直到我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我才從這樣一個清澈的世界中,回神過來。
「阿玲,小光學長還沒有來呢!」
我看著上頭有些灰塵的墓碑,苦澀的笑了出來:「每年都這樣,這明明就是他的弟弟啊!」
「小帆學姐……」
我因為這聲音,頓時全身僵硬,猛然轉過頭來,竟是小川站在我的面前,「小、小川,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小川穿著一件隨性的T恤,一件深藍色的牛仔褲,頭上戴著一頂鴨舌帽,看起來格外休閒。
「是阿玲學長要我過來的。」他神情也有些不知所措,「他說只要我過來,就能知道小帆學姐妳的事情。」
我心頭一緊,「可、可是你不是已經不想再理我了嗎?」
小川錯愕的看著我,「我記得我沒有這樣說吧?」
「可是那天你明明就說——」
我的話倏然停止,然後快速的起身跑上前,抓住他的手腕,就往這座墓園的邊緣跑去,拉著他一起躲在本來我祭拜的那塊墓碑後頭的樹林裡。
小川困惑的看著我,我則是挨著他,緊緊抓著他的手腕,「噓。」
他聽懂我的暗示,保持沉默。
在我緊貼著他的肩時,我才發現不過一百六十八公分的他,在與我並肩時,竟然沒有我想的那麼矮,而且他帶有肌肉的上半身,也充滿另一種能讓人心安的味道。
我們身後的墓園中傳來另一陣腳步聲,最後那腳步聲停在我們藏身的樹林之後,也是我一開始祭拜的那個墓碑。
「哎呀,小典,又一年沒見了吧!喔,小帆已經來了啊……」
那是小光學長的聲音,我低垂著頭,抓住小川手腕的力道卻增大不少。讓小川不由得反手握住我的手。
「已經過了很多年了呢……小典。」小光學長繼續對著那塊墓碑說話,「從我戲弄小帆到現在,我從沒一天忘記過你。你的模樣,深深的烙印在我的腦海中,不管是內咎、自責也好,亦或是對這一切傷害的彌補之情。」
風沙沙的吹著,看不見小光學長表情的我,卻心如刀割般痛苦。
「你留給我的那封信,說的一點也沒錯。」
小光學長在風勢中,繼續對著墓碑說話,「就算我這樣戲弄著小帆,玩弄其他女生的感情,我最愛的人,也不會回頭看我一眼。她從沒真正直視過我,在她心中,永遠都有著其他人的存在。」
我的心撲通撲通的狂跳著,我不是沒懷疑過小光學長有喜歡的人,可是當他真的說出口時,我本以為會感到疼痛的內心,竟一點感覺都沒有。
陣陣溫暖從小川反握住我的手的手心傳過來,我抬眼,對上小川低垂著凝視我的柔和視線。
「是我害死了你,也是我傷害了小帆。」小光學長突然自嘲的笑了起來,「你為什麼到死前都不曾指責過我呢?只因為我是你哥哥,我比你優秀,父母比較疼愛我,所以你才什麼都不說嗎?」
不是這樣的!我好想大喊,小典從以前到現在,就是最體貼他人的人,不是因為自卑,也不是因為小光是他哥哥……
「小帆和我的婚約,我會履行。」小光學長的聲音中,充滿苦澀與悲傷,和平時他給人的那種輕浮截然不同,「就當作我傷害你的補償,我會照顧小帆,就算我愛的人,不是她。」
我下意識的握緊了小川的手,雙眼緊閉,這是我最害怕的事情,也是我最不想面對的現實。
過去,我是愛著小光學長的,很愛很愛他。甚至不惜傷害了小典。
而且當我們有婚約時,我內心的喜悅,竟還壓過了對小典的愧疚,那時候的我,是連自己也徹底不齒的王八蛋。
直到剛剛,當我聽到小光學長說出他愛的人,並不是我時,我才知道,多年來我的懷疑終究成了現實,且內心的那種沉重感,竟疏散開來,就像背負了多年的重擔,終於可以放下。
「小光學長你太過分了!」
小川在我還沒來得及阻止前,就突然起身,朝著小光學長的方向大喊出聲。
被他握住右手的我,也被迫得一起從草地上站起,並對上小光學長那驚訝的表情,「小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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