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曉,我真的能……相信你嗎?

  「妳沒事吧?」黎曉低垂著頭,讓他些許的紅棕色頭髮垂在眼瞼旁,「爺爺他沒對妳做什麼吧?」

  「沒有。」我對黎曉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你今天看起來心情滿好的。」

  這時我注意到一旁的黎璿、荻黎揚的視線,全都停駐在我和黎曉身上。

  「妳真的沒事嗎?爺爺說了什麼?為什麼要把妳跟黎宏哥單獨留下來?」黎曉完全不顧四周那麼多雙眼睛的注視,繼續追問著我。

  我聳肩,「欸,我好餓,我想吃東西。」

  「吃吃吃,我問妳話,妳卻只知道吃。」黎曉滿臉不悅地撇撇嘴,「拿去,幫妳拿的餐盤。」

  「民以食為天啊,傻瓜。」

  「是啊,妳根本是以食為人生的全部了嘛!」

  「哪有!」

  「從妳的身材就知道。那句俗語還真的害慘了妳呢!」黎曉邊說邊聳肩地跟我走向吧檯。

  「哈,那還真的是謝謝你了蛤!」我口氣不屑地反諷道。

  說完,我走到吧檯旁邊,這是我第一次來一樓用早餐,所以這才發現吧檯真的不愧是荻家的專用吧檯,真的是豪華的要命啊!

  光是稀飯的配菜就有超過三十道,沙拉更不用說,超過四十道的生菜與水果任君隨意挑選,亦或是中式的饅頭、燒餅等多種類型的早餐也是一樣不缺,更甚著還有超過四十種的飲料在一旁待命。這真的是奢華到了極點。

  「對了,妳今天有空嗎?」黎曉走在我身邊,用著莫不在意地口氣問道。

  我邊將吧檯中我想吃的東西夾到我自己的餐盤之中,邊偷瞄他那張英俊的臉孔,「沒什麼事好做,怎麼了?」

  「要不要跟我出去?」黎曉體貼地接過我乘滿的盤子。

  我拿起一個看起來最不值錢的HERMES St‧Louis酒杯(後來我才知道這一個要價兩萬一千四百八十元)準備舀豆漿,「出去?去哪?外面沒有殺手嗎?」

  「不用擔心,最近沒有發現有殺手要殺妳的跡象。」黎曉順手幫我拿了雙筷子,「妳都在這裡待這麼久了,都沒出去,妳都不會覺得悶啊?」

  「是滿悶的,可是你要帶我去哪?」我抬起頭來,跟著他一起走向另一張桌子去。

  我坐到眾多桌子中的其中一張,接著看著黎曉毫不避嫌的坐到我身旁的位子,「去我的高中怎麼樣?」

  「什、什麼?」原本我還坐的很安穩,想說不知道黎曉想帶我去哪混了,結果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是高、高中這種教育殿堂啊!

  「妳也知道的,我跳級上大學了,我總要抽個空回去跟我高中的老師道別吧?」黎曉聳肩,並將他手上我的餐盤放到我面前。

  「你之前沒跟他們道別嗎?」我拿起饅頭,一口一口撥著吃。

  黎曉姿勢性感地翹著腿,「是有啦!班上當初是有幫我辦道別會,但是我還是得回去拿些資料啊!怎麼?妳不願意啊?」

  「沒啊!我沒差。」我繼續吃著我的饅頭配豆漿。

  黎曉深邃的雙眼有著淡淡地笑意,正注視著優閒的我享用著早餐。

  他的手跨過我,放在我的椅背上,隨意又自然。

  「那就去吧!」

  就算我說不要,我想黎曉還是會把我給硬拖去的吧?我無奈地在心中嘀咕道,就在我轉過頭想說些什麼的同時,我的視線正好與我們隔壁桌的黎璿碰個正著。

  黎璿那幽黑的瞳孔正定定地注視著我,裡頭有著許許多多一如他之前給我的印象的情感深陷其中,他在此刻也讓我有種他好像是若迴的感覺,總是那樣悲傷地注視著我,總是用那雙令我摸不透的眼眸盯著我瞧。

  「怎麼了?」黎曉見到我呆愣住,便順著我的眼神望過去,他在看到黎璿的瞬間也楞了半晌,「原來是黎璿哥啊!」

  我默默地將視線移開。

  「妳怎麼突然看黎璿哥看到愣住啦?」黎曉將頭轉回來,笑笑地調侃著我,「這可不行啊!妳是我女朋友耶!怎麼可以看別的男人看到愣住呢?」

  「不是這樣的。」我搖了搖頭,說完竟不知該再說些什麼,也就默默地注視著黎曉手中的BV水晶酒杯。

  「妳啊,別總是露出這麼悲傷的表情嘛!」黎曉拍了拍我的頭,對我露出一個安慰似的淘氣笑容,「這樣會讓看的人感到悲傷的。」

  我睜著我的眼,有些困惑,「我有嗎?」

  「有啊,妳總是看起來悶悶不樂的。」黎曉拉了一下他的襯衫領子,「就算妳心中感到不高興,也不該表現出來。」

  「我沒有表現出來。」我的饅頭剩下三分之一,「是你想太多了。」從來沒有人覺得我看起來不快樂,除了黎曉之外。

  黎曉什麼也沒說,只是揚了揚眉毛。

  「……」我也就默默地繼續吃著我的早餐。

  「我的老天,你又要開車?」

  當我站在一台藍寶堅尼Murcielago LP 674 SV的車種前時,我的雙眼緊緊地盯著眼前的這台黃色跑車,它的造型很酷,幾乎全台都是黃色的,只有一些地方是黑色的,就我所知,它這台要價約三千萬左右,是當初若迴很想要的車種之一。

  「對,上車吧,小姐。」黎曉幫我打開駕駛座旁邊的車門。

  「你的保時捷呢?」我不敢置信地看著黎曉就這麼自然地打開這台車的車門。

  黎曉眉頭連皺也沒皺一下,「在我的別墅啊!」

  「那這台車是誰的?」我吞了一口口水。

  「我的啊。」黎曉不懂我到底想要說什麼,一臉不解地看著我。

  「你有兩台跑車?」

  「是三台跑車外加一台休旅車,還有,黎璿哥他有四台跑車和兩台名車、黎揚哥他有三台跑車跟兩台名車,我們荻家的孩子每個都有很多台名車啊!」黎曉開始甩起手中的鑰匙,「妳到底要不要上車啊?」

  「我的媽啊,你們荻家還真的很奢華耶!」我邊感嘆邊坐上駕駛座旁邊的那個位子。

  黎曉幫我關上車門後便繞過車頭,坐到駕駛座來。

  「喂,你別開太快哦!」我擔心地提醒他,並不忘幫自己繫上安全帶。

  黎曉邊倒車邊不屑地撇了撇嘴,「這是跑車,它的最大馬力有六百七十匹,八千轉耶,小姐,我怎麼可能開跑車不開快?」

  「為什麼你才十七歲,做起事來就要這麼像大人?」我忍不住慘叫著。

  黎曉將車子開出車庫後,車速就開始明顯地變快。

  「妳明明做事很大膽,怎麼就這麼怕人家開快車?」黎曉將車頂放下來,大笑道。

  我頭髮隨著風吹,在半空中飛揚著,「等你被別人威脅要開快車撞你時,我看你接下來八成也會像我一樣,對開快車有所恐懼。」我悶悶地說著,視線卻是留在車外那一片蔚藍的天空上。

  「妳被威脅?」黎曉果然很敏銳,直接聽到主要的字句。

  我沒有回話,只是繼續仰頭望著天空。

  「妳在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黎曉像是在問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地說著。

  我嘆氣,「這又不重要,很快我們就要分開了,你忘了嗎?」

  「妳真的很會把氣氛搞差耶!」黎曉微蹙著眉頭,口氣帶有點取笑的意思。

  我默默地望著外頭的風景,這是事實啊,黎曉,有天我終究要離開你回到梨家去,到時候我就要獨自一人奮鬥下去,我無法再陪伴在你旁邊,我無法再和你這樣子談天說笑了,我一旦回去,我連我能否回來,都已經不敢想了啊……

  「悅荫……留下來好不好……讓我保護妳……」黎曉的聲音在風中飄蕩著,裡頭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心情,我也搞不清楚,「我可以保護妳不受到傷害……」

  我露出淡淡的笑容,那笑容的背後,是我苦澀悲痛的心哪……

  「沒有人可以永遠保護我的,黎曉,就算是你也不行哪……」我發現每當黎曉這樣對我說時,我的內心總是會不自覺地動搖,就好像原本下定決心要去做的事情,因為他的這番話,開始猶豫,開始徬徨。

  這時一隻溫熱的手突然覆上我放在腿上的左手。

  我轉過頭去,是黎曉的右手緊緊地握住我的左手。

  他堅定地望著我,「悅荫,只要妳下定決心,我就能永遠保護妳。我發誓。」

  「黎曉……」我緊咬著下唇,竟就這樣將我的左手抽出來,「我昨晚說過的話,你忘記了嗎?」

  黎曉緊繃著一張臉,什麼話也不說,他的右手就這樣默默地收了回去。

  「黎曉,我們終有一天要分離,所以不要對我這麼好。」我垂下眼瞼,對不起,黎曉,我知道你一直都很為我想,可是我沒辦法拋棄我那個復仇的夢啊……我的人生,此刻只剩下報仇了啊……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了……

  黎曉沒有在繼續接話下去,就只是靜靜地開著車,任由風將我們兩個的頭髮吹亂,將我殘破的內心碎片,在空中吹散掉。

  蔚藍的天空連接著的是深邃的大海,明明是兩個極其遙遠的世界,卻只由一條地平線連接著。

  我望著那片天與那片廣闊的大海,內心不自覺地感到悽涼。

  我和黎曉原本的世界,也跟這片天與海一樣吧!原本是兩個極其遙遠的世界,卻由一條地平線所連接著,讓我們兩個的世界碰觸在一起。

  終有一天,我得離開這條地平線,到只屬於我的大海去。黎曉只能繼續留在天空中,我們將離彼此很遠很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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