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豆的天空*

　　看著地上那些樹木的斑駁影子，心中在這陽光明媚的春天，竟沒有任何愉快的感覺，只有淡淡地憂愁。

　　「連自己的親弟弟都無法相信自己，這就是梨家……」我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隨口問道：「你從剛剛就在這裡了，那麼你聽到多少？」

　　黎曉聳了聳肩膀，「不多。」

　　我的雙眼瞇起，「說實話。」他不可能只聽到這麼一點，我敢發誓他勢必聽到比他告訴我的還要多。

　　黎曉沉默了幾秒，最後才將視線轉開，「梨悠久跟妳告白時，妳是怎麼回覆他的？」

　　原來他從這麼早的對話就全聽到了。我不動聲色地偏著頭，「我沒有回覆他。」

　　「什麼？」

　　我微微一笑，「我逃走了。」

　　我錯愕地抬起頭來，在我眼前的，是一位被陽光照的閃亮無比的帥氣少年。他那張英俊的臉孔上面帶有淘氣的笑靨，本該是紅棕色的頭髮在陽光之下，紅色變得更加豔麗驚人。

　　「你回來了……」

　　為什麼我的心是如此的溫暖，眼淚緩緩盈滿我的眼眶，在我還來不及開口說下一句話時，黎曉已經走上前將我給緊緊抱住。

　　「悅荫……我好想妳……」

　　怎麼辦？被黎曉這樣抱在如此溫暖的懷抱之中，我竟想要好好痛哭一場，抒發這兩個月來的龐大壓力。

　　黎曉抱了我好一會兒才坐到我身邊的石椅上，就是剛剛悅熙的位置，他心疼地看著眼眶濕潤的我，「妳還好嗎？這兩個月來沒有受委屈吧？」

　　我搖著頭，「你什麼時候到的？怎麼都沒跟我說？」

　　黎曉將我腿上的餐盤上的叉子拾起，順手把我剛吃一半的小玉米吃下去，「妳要我滾回大學去，我怎麼可能還告訴妳我什麼時候到香港？」

　　他這樣說才讓我想起我那封簡訊的確是這樣對他說的，可是我好像沒有說到『滾』這個字吧？

　　悅熙發現我神色略有改變，繼續咄咄逼人說著：「他沒有梨悠久、厲掗哥的那種魄力與商業頭腦，讓那種人當上當家是沒有用處的，只會很快地又被拉下來，妳這麼辛苦的幫他爭取，最後只會在他手上失去。」

　　「我將華信銀行交給他，並沒有打算將股份也交給他。」

　　悅熙聽到我這番話，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容，「那就好了。他目前將銀行改造的有模有樣，就這方面而言我很欣賞。可是如果要讓他那種人當上當家，我無法接受。」

　　我突然明瞭悅熙到底想對我說什麼，我雙唇微微顫抖著開口：「悅熙，梨欣萌的車禍……是你設計的……沒錯吧？」

　　梨悠久追查梨欣萌的事情這麼久，不可能毫無所獲。再加上之前逆雙跟我說的；梨厲掗沒有這麼狠心。

　　那麼在他身邊有這個實力能除掉梨欣萌的人……就只剩下……

　　我一直不願意面對這個殘酷的事實，可是如今事實已經清楚的擺在眼前。

　　悅熙將身子往前傾，在我耳邊輕聲說道：「梨悠久討厭我，所以我不能站到他那邊的陣營去。如此一來，我勢必得找個足以跟梨悠久對抗的人，那就只剩下家族之中，有許多人喜歡及支持的厲掗哥。可是他卻不願意出來搶奪梨家當家一位，那麼我就只能幫他創造出那個契機了。」

　　我目瞪口呆的聽著，所以原本父親是中立派的梨厲掗之所以會出線，正是因為悅熙私下動了手腳的關係？

　　「其實這也沒什麼困難的，有奶奶罩我，我輕而易舉就將厲掗哥的父親給扳倒，甚至逼他離開梨家，厲掗哥身為他父親自己的兒子自然會對此不滿，心裡怨恨對這一切視若無睹的爺爺，他一心覺得都已經身為中立派了，居然還無法獲得絕對的保護，那還不如自己出來爭取自己應得的一切。」

　　「這樣一來，你就光明正大的站到他那邊的陣營去了，是吧？」

　　悅熙身子往前傾，親了一下我的臉頰，「當然。」

　　啪。我的叉子因為手一鬆，直接掉到我吃剩的餐盤上。

　　「他這是為了要刺激妳跟荻黎曉的關係啊！如果妳和荻黎曉因為這種小事而分裂的話，對他而言是最好的消息。」梨悅熙笑起來，雖然長相和我一樣，可是氣質卻差了十萬八千里，他笑起來比較灑脫。
　　我茫然地看著梨悅熙許久才反應過來，「這麼說的話……他之前趁我跟黎曉分開時跟我告白……」

　　「如果我猜的沒錯，應該是想趁虛而入吧？畢竟那陣子妳都跟他待在一起，很多人都懷疑你們兩個有一腿。只要妳內心動搖，妳和荻黎曉就更不可能回復到以前的關係，那麼妳背後最強大的荻家後盾自然也會受到動搖。」

　　「可是我還有黎璿啊！他不會因為我跟黎曉處不好而和我分裂的。」梨悠久的算盤打的可真清楚，可他偏偏忘了，我最大的後盾並不是黎曉，而是黎璿。

　　「荻黎璿？」梨悅熙一臉妳傻子啊妳的表情搖著頭，「他雖然也算是很厲害，可是他現在也算是自身難保，如今他跟荻黎揚的爭奪戰況這麼激烈，一時間也難以分出高下，他又要如何分心來幫助妳呢？」

　　我現在才知道原來黎璿現在的情況是多麼辛苦，幾個月前我和他見面時，他並不曾對我說過這種事情，也不曾對我喊過苦，這樣子的他，真是令人感到心疼。

　　「可是梨悅熙，你為什麼現在要跟我說這種事情呢？你不是梨厲掗那邊的嗎？」我把一顆蕃茄叉起，放入口中咀嚼，「你怎麼還跟我說這麼多事情？」

　　梨悅熙露出失落的表情，「姊，妳不能再叫我悅熙嗎？」

　　「再叫你悅熙？」

　　「就像小時候那樣啊！」

　　我不敢置信地瞪著他，「可是你不是恨我嗎？」

　　雖然我們的石椅是在走廊的騎樓下，可是陽光還是從側邊照射在我們的身上。

　　金燦燦的陽光帶有著五月特有的春天氣息，樹枝的陰影交錯在我們的臉龐上。

　　梨悅熙淡淡的開口：「一開始我曾經很恨妳及爸媽他們，你們沒有半點猶豫就將我給送走，好似我是一個你們玩膩的玩具。」

　　「不是這樣的……」

　　「我知道不是這樣。因為當我後來知道妳在那天的宴會中，承受著所有人的嘲弄而跪下，我就知道，妳正在犧牲自己。姊，為什麼當初不是妳和我交換呢？」梨悅熙溫熱的手突然握住我放在腿上的手，「我是男生，如果是我，我更能保護爸爸及媽媽啊……」

　　我心疼地看著他那張比我瘦許多的堅毅臉孔，他變了，他已經不是過去我所認識的悅熙那樣，而是變成一位有擔當、有責任心的男人了。

　　「姊姊，我離開後妳有想過我嗎？」

　　「悅熙……」我頓了幾秒才再次開口：「老實說我沒有想你，因為有太多太多的事情了，所以我沒有時間能去想你……」

　　悅熙臉上露出了解的欣慰表情，「我想我能體諒，因為要是是我，我可能也沒有時間能去想姊姊妳。」

　　我溫柔地問道：「奶奶對你很好吧？」

　　悅熙偏著頭，思考了幾秒，「基本上還算不錯。可是爺爺他就不怎麼樣了。」

　　「他有這麼多孫子要照顧，自然沒辦法多偏愛你囉！」

　　「姊，我不會忘記當初他是怎樣對付媽媽和你們的。」

　　我驚訝地看著他，「你真的什麼都知道了……」

　　悅熙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淘氣笑容。

　　「悅熙，你要相信我，我和嘉祐、脩嬅都是很愛你的。」如果可以，我多不想將他捲入這麼殘酷的事情之中，可是這終究是沒辦法。原本以為他在奶奶的照顧下，會不知道外面的殘酷，可是他最後還是什麼都知道了。

　　悅熙臉上的笑容看起來很天真很可愛，「我當然相信。所以我現在才會在這裡。」

　　「什、什麼意思？」在那笑容的背後，悅熙似乎沒有任何笑意，他心裡在盤算著什麼，我竟然無法猜透。

　　悅熙仍是掛著那迷人的微笑，「我會讓那些當初傷害我們家的人，得到應有的待遇。」

　　那瞬間我恍如天打雷劈，看似如此單純的悅熙心中竟和我想的是一樣的事情！

　　一整天我只要離開我房間去餐廳用餐，就得面臨所有人赤裸裸的視線，令我覺得很難承受，好像我是做了什麼滔天大罪的事情，得這樣被大家鄙視著。

　　不過我想很多家族有聲望的接班人們，也都是面臨這樣子的壓力吧？像是黎璿、黎揚、梨悠久、梨厲掗他們，也總是暴露在媒體及人民的監視之下的吧？

　　梨悠久恍若沒事一般，在我站在沙拉吧取餐時，走到我身邊來。

　　「妳這幾天怎麼都沒來找我？」梨悠久困惑地注視著我，手上拿著一個餐盤，「是還再對那天的事情感到介意嗎？」

　　我低著頭專心取餐，「如果你不介意，那我也不會介意，我會把那天晚上的事情給忘掉，我們還是可以跟以前一樣。」

　　梨悠久突然抓住我那隻拿著夾子取餐的手，「我不會後悔我跟妳說的那些話，不要忘記！」

　　叮。我簡訊傳不到五分鐘，就有簡訊傳了過來，本來放鬆的心情，突然又緊張了起來。

　　我將手機打開。

　　『我明天去找妳。』

　　這、這也太任性了吧？不是已經開學了嗎？他這是要公然翹掉明天的課嗎？

　　我馬上打了封簡訊回去：『不可以！你給我乖乖待在大學上課！』

　　一樣不到五分鐘，他又傳了封簡訊過來：『妳敢逃跑妳就死定了。』

　　逃跑？我要逃跑？我的大腦頓了幾秒，他是以為我要逃跑到哪裡啊？

　　「所以只要手上沒有梨家股份的子公司就會被強迫關掉？這不就是要用梨家的股份來拉住其他公司，只要梨家一出事，那麼所有有股份的公司都逃不掉了不是嗎？」

　　「沒錯。」

　　哼，難怪內部如此不協調的梨家居然也能在世界稱霸這麼久，這種生存與共的方式，真的是很有效率也很有威力。

　　隔天一早我離開逆雙房間時，正巧碰到坐在客廳中，使用著筆記型電腦的逆雙父親，梨銘良。

　　他在看到我後，怯怯地跟我打招呼，「好久不見了，悅荫。」

　　我對他微微一笑，「對啊！逆雙的爸爸好！」

　　小時後梨銘良和他妻子總是很喜歡我來找逆雙玩，可是從我們家開始衰退後，他們夫妻倆對我的態度就開始變得不太一樣，雖然對我還是很客氣，可是總覺得他們不太喜歡我來找逆雙玩。

　　「小時候，我先是傷害了黎璿，讓他做了一件，他之後後悔莫及的事情。等到長大了些，我又傷害了我前男友，其實很多事情都不是他的錯，可是當時的我，卻沒有其他的選擇。高中時，我很無力，我沒有能力幫我們家報仇，我只能依靠伊家兄弟們，最後我卻讓若迴遭遇那種事情。現在和黎曉在一起，我不想讓他受到傷害，所以總是自以為是的為他想，可是這樣卻也深深的傷害了他。」

　　我停頓了許久，才緩緩地開口：「逆雙，我真的有穫得幸福的權利嗎？」

　　「悅荫……」令我嚇一跳的是，逆雙他居然沒有真正睡著。

　　他將雙眼睜開，正視著我，「任何人都擁有獲得幸福的權利。」

　　我靜靜地仰望著他。

　　「悅荫，孤單就說出來吧……」

　　「逆雙……」從來沒有人這樣跟我說過，也許是因為我太堅強，所以從不輕易將心中的空虛與孤寂告訴他人，逆雙是我從小到大的好朋友，所以他知道我的內心其實有多麼空虛寂寞……

　　「逆雙……我好想若迴……好想黎璿……好想黎揚……好想若凌哥……好想若諦哥……好想若聖哥……好想若綡哥……好想若帆……好想悅熙……我也好想我前男友……可是我最想的，還是黎曉啊……」

　　「悅荫，妳身邊還是有很多人愛妳的，妳應該要珍惜啊！」

　　我突然想起昨晚梨悠久說他喜歡我的事情，腦中突然一陣混亂。

　　我不討厭他這個小子，他總是燦爛的笑著，好像沒有什麼煩惱一樣。而我也不討厭他的父母，因為他的父母從不在他人背後，說別人的壞話。他們一家子口存在感極為薄弱，可是卻是個很老實的一家子。

　　「快一點，你找死嗎？臭小子！」

　　梨千賢拿某個類似皮帶的東西抽打了梨逆雙一下。

　　我微微揚眉，我發現梨逆雙那傢伙真的是很老實，都被打了也不叫，只是乖乖的當狗爬，往廁所那邊爬去。

　　他不會真的要去吃屎吧？

　　看著梨逆雙緩慢地往前爬，我心中有股怒氣在醞釀著。

　　這次不給梨千賢他們兄弟一點苦頭嚐嚐是不行的，該讓他們知道梨家的規矩才是。

　　我原本是站在一邊的走廊處，看著他們欺負著梨逆雙。

　　最後我下定決心，直直的走了過去。

　　當時年僅八歲的我，仍留在梨家本邸，對任何事情總是不太在乎。

　　父母想爭取梨家當家一位，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正如之後對黎璿所說的話一樣，我跟我父母幾乎只是名義上的關係，彼此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是不想去干預也不想去管的。也有如後來梨悠久看到我時，對我所產生的印象一般，我是一個對什麼都不在乎的人。也許我就是梨家唯一一個，對這個家沒有任何感情的孩子。

　　很多大人總是在我背後指指點點，我也從不在乎。

　　『你看，又是悅荫那個孩子，她的眼神還真的很冷漠呢！』

　　『我從不知道她到底喜歡什麼，感覺她對什麼都不感興趣！』

　　『可不是嗎？我第一次看到這麼冷漠的孩子！』

　　『才八歲，就這個樣子，以後還得了？』

　　這些大人都一樣，從來就不是真正關心過我，只是對我的一舉一動很有意見罷了。

 　　我和梨悠久距離彼此不到兩步的距離，我們兩個眺望著彼此。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

　　昏暗的房間之中，唯一的光線來源是那盞桌燈，它此刻時而昏暗，時而明亮。

　　我看著梨悠久那的臉突然明亮，又突然消失在黑暗之中。

　　「我喜歡的女孩子就身在梨家……」

　　聽到這句話，我感到驚訝萬分，「欸？身在梨家？那……」

　　「如果妳討厭我這樣說荻黎曉的壞話我很抱歉，我下次不會再說了。」

　　我的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滑，內心的撕裂感痛徹心扉，「悠久，你也不會希望別人這樣說你喜歡的女孩子吧？」

　　在我背後的梨悠久沉默了許久，「事實上，大家都這樣說她。梨家並沒有人喜歡她，大家都說她很糟糕，連我身邊的朋友也是這樣說的。可是我想，他們只是不了解她罷了。因為我跟她從很小就認識了。」

　　「是嗎……就算別人說她有多糟糕，你仍是相信她？」

　　「因為我喜歡她，我就相信她的一切。」

　　「可是也許她真的沒有你所想的這麼好，也許其他人說的是對的啊！」

　　黎璿沒有理由騙我，因為黎曉真的就是這樣的人啊！這樣子我到底該相信誰？

　　某個三月的夜晚，我將熱牛奶放到梨悠久雜亂不堪的桌上。

　　「你還好嗎？」

　　我站在桌子旁邊，擔憂地看著這一個月來變得十分憔悴的他。

　　房間十分昏暗，只有桌上那盞微亮的橘黃色燈，照映在他那張略有點疲倦的臉孔上。

　　梨悠久輕輕地搖著頭，「我覺得頭很痛。」

　　我皺著眉頭走向前，幫他的太陽穴按摩，「你壓力太大了。」

　　梨悠久突然將身子往後靠，靠到椅背上，而他的頭則是枕在我身上，任由我按著他的太陽穴，「悅荫，妳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當然是因為你有利用價值啊！但是這句話我沒有說，只是淺笑著回答：「因為你當初說過，你相信我啊……」

　　梨家的高科技有利用在軍事武器上，梨家和擅長製造軍事武器的集團聯手，將武器製造出來賣給國家，從中獲取巨大的利潤。這也是為什麼梨家能歷久不衰的原因之一。

　　而現在關於軍事武器這方面的公司，目前是交由梨悠久管理。從這點可以知道為什麼梨悠久在梨家的地位會如此突出，因為他掌握的是梨家的主要命脈之一，也難怪會惹人注意。

　　另外，梨欣儀和梨欣萌之間的關係急速惡化，梨厲掗多次想開口勸兩人和好，卻始終看不到成效，而最後梨欣萌下定決心要投靠到梨悠久那邊。就在她下定決心後，她很快就行動，隔天就看到她和梨悠久一起開車出門，當天她也決定將自己手上的股份也交給梨悠久，只是交易還沒成立，他們兩個就出了車禍，梨欣萌來不及從車中逃出來，在燃燒的車中燒成重傷。

　　在我知道這件事時，已經是事情發生的三天後，全梨家陷入一陣愁雲慘霧之中。

　　黎曉隔天早上就離開了。我和若聖將這個消息壓下來，直到三天後才對外宣稱，因為黎曉要念書所以才離開香港。

　　下禮拜我回到學校考期末考，因為有若聖幫我惡補的關係，我算是低分飛過，免強及格，但還是被當了一個科目，只好春假過後再回去補考。

　　在結業式的那天，我才看到黎曉，他好像瘦了。但是我想這也不是我能管的到的範疇。

　　他因為他是全年級的第一名，所以此刻成為年級代表，站在台上致詞。

　　他頭上帶著一頂黑色的紳士帽，身上的名牌服飾少不了，全身看起來跟過去一樣帥氣迷人，我發現有更多女孩子的視線都不自主的停在台上的他身上。

　　我裝出驚恐的模樣，但其實這根本就不需要，因為此刻梨悠久已經和梨欣儀分開，而梨欣儀一臉詫異的表情看著梨欣萌及在她面前的我和黎曉。

　　「姊、姊姊……悠久……」梨欣萌身子微微顫抖著。

　　梨欣儀趕緊伸手要拉住她，卻被她閃開，「不是這樣的，欣萌，妳聽我說，我和他只是－－」

　　「還有什麼好說的！所有人都知道你們兩個偷來暗去好一陣子了！只是我不想承認罷了。」她突然轉過身子，往我和黎曉這個方向跑來，「我不想看到妳，姊姊！」

　　在她經過我時，我看到她眼眶中滿是悲傷的淚水。

　　「這就是我的要求，而你一定做的到。」

　　當我說出這個要求時，車內的空氣幾乎要令人窒息，沒有任何聲音。時間、全世界彷彿都在此刻停止了。

　　黎曉仍是用他那雙令人摸不透的眼睛看著我。

　　「黎曉，你剛剛已經答應我了。」我輕聲提醒他，並打開車門，往登機處走去。

　　時間會沖淡人的傷口，而距離會加速感情的缺口。

　　當初我和他又何嘗不是如此。

　　當我們的世界再也不同時，我們的感情就恍如一條細小的線，最後終會斷掉。

　　「我只知道當時他心情不好，喝的很醉，雅婷因為一些私事早早就離開了。當時有許多黎曉朋友帶來的女性朋友，就這樣將他帶到飯店去過夜。直到隔天我才讓黎宏才去把他帶回來。」

　　我相信現在我的臉色一定十分慘白，許多黎曉朋友帶來的女性朋友……許多……

　　黎璿突然握住我的手，「悅荫，相信我，當時我有想過要帶他回去，可是他不要，他甚至兇我，我無法帶他回去。就連他的保鑣也怕他，不得不聽他的話放開他，我們根本無能為力。然後那些女孩子就貼上去了。」

　　我無力地對他露出一個微笑，「我知道……」

　　「悅荫－－」

　　「我先離開了，我答應過黎曉，五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