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荫確實將我忘了,她總是陌生地打量著我,尤其對上她的雙眼,我才發現,過去她總是清澈的眼眸,如今也已經變得如此讓人難以看透。

  她在這九年間,經歷了什麼,又改變了什麼,都已經不是我能夠觸摸的了。

  但是我仍是無法將她放下。

  在餐廳遇襲時[1],我忍不住選擇和她搭乘同一台車,就算知道這樣會有多危險,我仍是忍不住想要多和她相處,我想要知道現在的她對我有什麼想法,也想知道現在的她都是怎麼想的。

  「黎曉對我而言很重要。」

  悅荫有些帶著驚訝卻又感動的眼神看著我,我也知道,這句話並非全是我的本意,我會在車上這麼說,無非也是希望她能多和我交談,因此才起了這個頭。

  只是看她這模樣,讓一臉冰冷的我也只好解釋:「妳別一副很感動的樣子看著我,不是妳想的那樣。」

  悅荫一臉被說中的心虛表情,但還是很快扯起一個笑容,「那是哪樣?」

  「他能幫我爭繼承權,就這方面而言對我很重要。」

  她的雙眼瞪的大且圓,似乎不敢相信這是從我嘴裡說出來的話。

  「所、所以你是因為他對你有利益,所以才擔心他嗎?」她震驚地問,「不是因為兄弟之情?」

  「妳希望我說後面那個答案嗎?」

  我淡漠的盯著她,嘴角輕輕的上揚。

  悅荫沒有回答,只是愣愣地將頭轉開,接著往後退了過去。

  我知道她這是害怕的反應,但是我仍是不經意地問:「妳會冷嗎?」

  「為什麼你要問我?」

  她的雙眼平靜無波,定定地盯著我。

  我錯愕的問:「什麼?」

  她尖銳的反駁:「你今天對我這麼好,不會也是因為我對你有利益可言吧?不然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我強忍著怒氣,「妳是這麼想的嗎?」

  她毫不畏懼的正視我,「不然呢?」

  我沒有說話。

  她想起我曾經做過的事情了嗎?還是只是純粹出於身體的自然反應,所以抗拒曾經傷害過、背叛過她的我?

  「你連自己的好兄弟都不是出自於真心的關心和擔憂了,又怎麼會在意我這對你而言,沒有任何接觸的陌生人呢?」她的語調有點顫抖著說,「我這樣說難道不對嗎?我今天看你對我這麼好,我曾想過,也許你不是像外面的人說的那樣無情、那樣的冷酷,可是你剛剛說的那番話,真的讓我覺得我錯了!我好蠢是不是?你只不過對我好一點,我竟然就這樣天真的以為你這個荻家最恐怖的人竟是個大好人!」

  呵,說了這麼多,她終究還是排斥我,還是像外邊的人一樣,對我充滿恐懼。

  「不要說那麼多,說穿了妳也怕我、也不喜歡我,不是嗎?」

  面對我尖銳的回答,悅荫輕輕地搖了搖頭,「不是的,我並不怕你,我沒有任何理由要怕你啊!更不用說我不喜歡你了。」

  我真的不懂她到底是什麼意思,「那妳剛剛那番話又是什麼意思?」

  「那只是讓我認清你的本性罷了,對我而言你終究還是一個對我很好的人哪!」

  我冷笑,恐怕妳回想起我曾經對妳們家做過的事情,妳只會恨我到這輩子都不想再見我吧?

  「妳過去一定很缺少人真心的對妳好吧!」

  悅荫一聽到這話,反應極大的嚷嚷:「你調查過我?」

  「不是的,」見到她那警惕的模樣,我實在說不出我們的過去,也說不出是因為我曾經從克優那裡聽到那些關於她被彌家人傷害的往事,只好隨口回答:「好吧,我承認我調查過妳的資料。」

  她冷冷一笑,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這模樣看得我更是心塞。

  「可是我主要不是因為調查過妳才知道的。」

  「不然呢?」她任性的撇過頭,盯著窗外那模糊且快速過去的綠色風景,擺明就是不想再見到我的臉。

  我沉默了幾秒才撒了一個謊:「我觀察的。」

  「觀察?我有這麼容易被看穿?」她自嘲的笑了,笑容間滿是不信任。

  「這不是妳的問題,」我輕聲的說,「身為荻家的人,這方面都特別厲害。」

  看著她的後頸,我很想說,這真的不是妳的問題,是我,是曾經對妳做如此惡劣事情的我的問題。

  「從別人臉色及話語中,聽出我們的過去和感情?」她冷哼一聲繼續說,「你們荻家那麼有錢,用調查的不就好了,何必辛苦的訓練自己有這種觀察力?真是白費心機。」

  我開不了口,我不知道該怎麼圓這個場,更甚著不禁想到,若是黎曉在這裡,肯定能輕易化解這尷尬的場面吧?

  但,最讓我心痛的,仍是我們之間的那道鴻溝,以及到現在我仍是說不出口的那句抱歉。

 



[1] 首部曲Ch.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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