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蓮看著那門口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這可不能依你,你想留在這裡我不反對,可是我和戀慕會繼續向前,而你那想要成為王的夢就這麼斷送在這個可笑的幻影裡面。」

  沐夏抬起頭就要咆哮,說什麼你根本不懂,憑什麼對我說大話等話,卻看到沁蓮低垂著眼瞼,用著難得的嚴肅表情與認真口吻,毫不留戀地往宴會廳的方向走去,而頓時噤聲。

  「我還以為經過這些日子,你會有所進步,結果還是一個小鬼頭而已。」沁蓮說完後就毫不猶豫地跨過那扇通往宴會廳的大門,消失在這個空間裡面。

  沐夏還是一動也不動,要跨過那扇大門看起來並不困難,可是這對他而言,就像要跨過心中的一道檻,他痛恨王,痛恨現在宴會廳裡面的所有人,就算知道那些人現在多半已經因為上次的叛亂而喪命,他還是無法遏止看到他們的厭惡。

  在戀慕和沁蓮出現前,他活著的意義就只是想親眼看到這些人的失勢與痛苦,除此之外並沒有任何理由促使他的生命繼續走下去。

  「小夏……」蹲在他身邊的戀慕突然伸手去拍他的背,「你現在已經不一樣了,你已經不是孤軍奮戰了,你有我和沁蓮了呀!」

  當初早就已經決定要相信他們的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動搖了?這點連沐夏自己也搞不懂,或許是因為這個幻境太過真實,每每他在午夜夢迴夢到這場竟都還是會被驚醒,也或許從頭到尾他心中的這道傷口都未曾好過。

  他以為看到王的頭顱被親王給砍下,他心中對王的憤怒與怨恨就會消失,他以為那些曾經嘲笑過他的手足死在那場叛亂之中,他就會感到高興,直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根本還是與二十年前的自己一樣,絲毫沒有任何進步。

  「沁蓮一定在那邊等我們了,小夏,我們一起走吧?」

  戀慕搖了搖他的手臂,他一抬眼就看到她幾乎要貼上自己的那張笑臉,淘氣卻不失稚氣,明明就不是會讓人眼睛一亮的美女,可是只要她笑,為什麼他就有種心臟要窒息的感覺?

  就像他第一次見到她的那天,她總是這樣笑著,不管她臉上有沒有那張假皮,都絲毫不影響她的美麗,他想原因是出在那笑容吧?燦爛溫暖的宛如午後的陽光,直直地照進他最孤單寂寞的內心。

  一跨過通往宴會廳的大門,本來清晰明亮的宴會廳頓時消失殆盡,只剩下一個陰暗矮小的房間,並帶著一股刺鼻的味道。

  戀慕一個不小心,就一腳踩到一攤液體,隨著被液體噴灑到衣物上,她才發現在自己腳下的這攤液體是血,充斥著整個房間的味道是厚重的血腥味。

  「這裡又是哪裡?」

  跟在她之後進來的沐夏也是有些驚訝,但是反應卻比她更快,沒有踩中一旁的血跡。

  「是我的記憶。」

  戀慕和沐夏都被沁蓮的聲音給嚇到,因為這個房間實在是太暗了,他們剛進來時幾乎是什麼都看不到的,自然沒有注意到站在房間另一邊的沁蓮。

  「你、你突然說話會嚇死人的耶!」

  「這裡是你哪段記憶?」

  戀慕和沐夏同時說話,內容卻差了十萬八千里。

  沁蓮那雙金色眼眸在這片黑暗中更顯明亮。「我殺害我母親的房間。」

  戀慕聞言馬上就聯想到某件事,「所以這是你失手殺害你養母的房間嗎?」

  沁蓮微笑著,卻不發一語。

  沐夏看著他的笑容,過了兩秒,他就像是想通什麼一般,連忙拉著戀慕的手臂往後退,一邊大聲嚷嚷:「你這個騙子!從頭到尾都騙了我們!」

  「什麼?」戀慕莫名奇妙地被他拉著貼到另一面遠離沁蓮的牆邊去。

  沁蓮眼神有些迷濛,「你果然猜到了。」

  沐夏冷笑:「這次是我反應太慢,當初竟然沒有發現這麼大的不對勁。」

  戀慕還是搞不清楚眼前的狀況,「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說妳傻,妳還真的很傻欸!」沐夏受不了,改對戀慕唸,「難道妳都不覺得奇怪嗎?聖母當初接連殺了沁蓮的父母親,最後卻放過年紀還小的他,妳不覺得很奇怪嗎?」

  「欸?」戀慕一頓,腦筋好不容易才轉過來,「對耶……聖母如果可以殺了沁蓮的父母親,當時為什麼不連他一起殺?那時候沁蓮還很小吧?」她記得當初沁蓮說過自己被利爾亞多家族收養時,年紀小到還不會控制自己的力量,才會失手殺了他的養母,這樣當時的聖母要殺他,根本是綽綽有餘。

  「因為殺了我親生母親的人並不是聖母,而是我。」

  回答戀慕問題的是以輕鬆站姿靠在牆邊的沁蓮,「聖母在當時根本就沒有追殺到王之領域來。」

  戀慕這才注意到在這個昏暗的房間內,僅有一盞小燈泡垂釣在天花板,不時閃著光芒,而在房間的另一側,那攤駭人的血跡中央,站有一個嬌小的身影,那人的黑髮垂在雙頰邊,一對金色眸子在黑暗裡閃著讓人害怕的陰冷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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