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妳不可能是她!」沐夏不由得往後退了數步。

  「可是我知道所有關於你的一切,九王子沐夏。你的生日、血型,還有王族的力量和幽靈的血統!」老婆婆緩緩往前走去,但在沐夏看來卻更像是以滑動的方式向自己逼近。

  沐夏努力恢復冷靜,道:「那些上網都找得到,妳少騙我。」

  「咯咯咯咯咯,你還是不相信。那麼,你有一個妹妹,對不對?」

  那瞬間,沐夏似乎感覺不到四周的寒冷,也不再在乎這個世界的漆黑,他擁有一個雙胞胎妹妹這件事,只有他和父皇知道,就連聖爾斯、達斯、伊莉莎白……他們全都不知道,然而眼前這個老婦人卻知道得一清二楚……「妳真的是——」

  「她不是。」

  已經回去換了長褲回來的戀慕,手上拿著一把短刃,抵著這位老婦人的脖頸,「她說的不是真的。」

  沐夏見老婆婆的臉色從詭異陰森變得憤怒醜陋,問:「這是怎麼回事?」

  「妳走吧。」戀慕冷冷地看著這位身高不到自己肩膀的老婦人,「妳該知道即使無法真正殺害幽靈領域的居民,也有辦法將你們封印在某個地方長達數百年。」

  老婆婆憤恨不平地溜走,速度快到沐夏不過眨了兩次眼睛,就看不到對方的背影了。

  「你在這裡千萬別相信任何人的話。」戀慕將短刃收起來,腳上穿著帶跟長靴地走向他,「因為幽靈領域又被稱為『滿是謊言的世界』。」

  「滿是謊言的世界?」

  「幽靈領域的居民雖然得永生被禁錮在這裡無法離開,但是可以取走他人的身體以為己用。」她走到沐夏身邊,指了指漫長的階梯,「先開始爬吧?」

  「嗯。」沐夏跟著她往上走。

  「取走他人身體的方法很簡單,就是讓別人相信自己的話。只要對方打從心底相信,且兩者有肢體上的碰觸,他就可以將你的靈魂轉而留在這裡,自己進入你的身體離開幽靈領域。」戀慕的鞋跟踩在地面上,發出喀喀喀的清脆聲。

    「雖然身體死亡後,還是要回到幽靈領域,可至少能有一大段時間在外面生活,也只有在那時,身體原本的主人才會跟著死亡,離開這裡。」

  沐夏一想到剛剛差點就相信了對方的話而被奪走身體,就覺得毛骨悚然。

  但他不懂,那位老婆婆究竟是如何得知自己曾有雙胞胎妹妹的事情?如果她真是滿口謊言,那她到底是誰?

  「所以在這裡不管誰說了什麼,都不能相信唷,小夏。」戀慕再三提醒,「我可不想在沒有聖物又沒有族長支持的情況下,還得想辦法將你在外面亂亂跑的身體給搶回來。」

  沐夏嘀咕:「我才不會這麼蠢。」

  「好好好,不會這麼蠢。」戀慕繼續爬著,「呼呼,這階梯也太長了,每次這樣爬會死人的啊!」

  「他們本來就是死人,哪會再死一次?」沐夏邊說邊往下望,再仰起頭一看,發現他們只爬了不到三分之一。

  「只是舉例嘛,別太計較咩。」

  兩人接著往上爬,原先還能有一撘沒一搭地閒聊,等爬到最後剩三分之一時,已經累到說不出話來。

  「希望……族長真的在裡面……」踏上最上面那階,戀慕立刻腿軟,跌坐在滿是厚重灰塵的地上。

  沐夏雙手插在口袋裡,任由風將他的大衣衣角吹起,部分從帽兜內露出來的金色髮絲也隨風飄蕩著。在最頂端,溫度遠比下面要低了五度以上。

  跪坐在地上的戀慕,那頭棕色長髮被風給捲起,「從這裡看這個世界,好悲傷啊……」

  沐夏跟她一起往地平線的盡頭望去,一整片灰色的世界和城市,雖然並非殘破不堪,然而光是色調就壓抑得使人難以呼吸,天空更重得像是一眨眼就要崩塌了似的。

  「這樣活著跟死了,又有什麼差別呢……」

  戀慕的聲調既低沉又感傷,沐夏也不得不認同。

  沒有明天的未來,甚至不需要睡眠的幽靈們,每天張開雙眼見到的,只是一天天,無止境地輪迴著的世界。不會有任何改變的他們,對於活著又有什麼能期待的呢?世界並不會改變,他們也無法離開這裡,這樣的生命,是種詛咒也是種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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