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豆的天空*

　　「清流……」

　　聖母在男子醒來時，立刻伸手將他的白髮撥至耳後，並幫助他從石台上坐起身。

　　在他起身時，本來蓋在他身上的那件深藍色外衣跟著往下滑落。戀慕這才發現，族長上半身什麼都沒穿，趕緊往旁邊閃去，以防尷尬。

　　剛醒過來的族長靜靜地直視著前方，完全不管圍在他身邊的聖母和沐夏。

　　「清流……你終於醒了……」聖母擦拭掉臉上的淚水，湊向前去，伸手環抱住他的左手臂，「你可知道我有多擔心……」

　　族長那雙毫無感情的眼珠是渾濁的深棕色，看得戀慕有些害怕，下意識地抓住距離自己最近的沁蓮的衣角。沁蓮卻將她的手給撥開，戀慕錯愕地看向他，然而沁蓮渾若未覺，只是全身緊繃地直盯著醒過來的族長。

　　「清流，你已經沒事了，這次我會陪伴在你身邊，你不需要擔心任何事情。」聖母輕撫著族長的臉龐，「你只要告訴我，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讓我幫你去報仇就好了。」

　　族長還是動也不動地看著正前方的那片黑暗。

　　「清流，告訴我，你知道什麼？我知道你一定是在陷入沉睡之前知道了什麼，所以只能選擇這麼做。你可以告訴我的，我會幫助你……」聖母輕柔地低語，彷彿在哄著小孩子般，「就算要殺害那些叛徒也沒關係啊，清流。」

　　族長總算動了動眼珠子，掃過算是靠近他的沐夏，再落到刻意遠離他的沁蓮身上。

　　沁蓮回望著他。

　　「清流，你為什麼不說話呢？」聖母問：「沁蓮來見你了，他來了啊。造成你當初多大痛苦的他來了，你恨的他就在這裡。」

　　族長的眼睛從張開到現在眨都沒眨一下。

　　聖母輕聲說：「如果清流你願意，我可以幫你殺了他。」

　　沐夏一驚，戀慕下意識地護到了沁蓮身前。她知道沁蓮由於力量的不平衡，造成身體極大的負擔，怎可能是聖母的對手？

　　族長在這時，眼皮一顫。

    沁蓮卻輕輕一笑。

　　「沒有利用價值了就要殺了我，果然很像聖母妳會做的事情呢。」沁蓮一手按上戀慕的肩膀，要她小心一點，「除掉任何可能威脅到自己的人事物，妳是光明的象徵，卻也是自私的絕佳代表。」

　　聖母冷眼打量著也準備動手的沁蓮。

　　「就像當初妳暗中將我父親解決掉一樣。」沁蓮此話一出，聖母手上立即出現一疊飄浮的紙牌，「要在族長面前展現妳的真面目了啊，聖母？」

　　在沁蓮要將戀慕往旁邊推開時，她問：「她不是你的祖母嗎？那麼你父親……」

　　「我父親——」

　　「我沒有那個兒子！」聖母放開緊抱著族長的手臂，白色的裙襬隨著手上紙牌的力量飛揚著：「他和妖魔結合生下你這個萬惡之子，全印格利亞的人都被你騙了，可我不會被你騙的。露出你妖魔的一面吧，惡魔！」

　　戀慕有些生氣於聖母對混血的態度竟是如此嫌棄，正要出聲諷刺，就被沁蓮給推開。

    「聖母妳這是打算在族長面前殺了我？」沁蓮道。

　　聖母淘氣一笑：「既然清流醒了，我就沒什麼好顧慮的啦。當初我就懷疑是你的原因造成他沉睡的，如今看來果真如此啊！」

　　「那是他的決定，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沁蓮一雙金色眸子褶褶生輝。

　　「清流你看，他傷了你的心，卻依然如此無情，想將你和他的關係撇得一乾二淨，多麼冷酷又可恨的人哪！」

　　沐夏有些唾棄聖母這翻臉跟翻書一樣快的噁心模樣，卻也同時警惕著對方。既然聖母的敵人是沁蓮，那也等於是他的敵人，雖然他剛開始是希望能從她身上得知，其他王位競爭者的訊息的。

　　族長什麼話也沒說，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沁蓮。

　　沁蓮卻刻意避開他的視線，「既然聖母妳也沒打算讓我們離開，就不需要再多廢話了，直接動手比較快。」

　　話才說完，戀慕感覺背部被猛力一推，整個人倏地跌出五公尺的粉筆線外。她很快地反應過來，這是沁蓮要她先走的意思，可見聖母的力量連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沁蓮也不得不正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