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裡面有人已經過世了,我們不知道?因為消息誤傳?」
「有可能,或是有什麼我們沒注意到的參與者意外活下來了嗎?」沁蓮盯著桌面上的那張寫了四個名字的白紙,「我們之後再看看,或許這另外三個中會再有一位死亡。」
「嗯,這樣說起來,其他人知道沐夏還活著嗎?」
沁蓮搖頭,「我將沐夏安置在這棟鄉間別墅裡,就是想隱藏他的身分,也製造了九王子早已往生的風聲,希望能藉此為我們爭取到更多的時間。」
本來就不受注目的沐夏,就算沒被找到屍體,想必也不會有人在意。戀慕一手點著桌面,一邊想著,真不知道單就這點來看,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話說沐夏呢?」
「在房間裡看書。」戀慕回答,「我無法從他的表情看出他現在心情如何。」
沁蓮微笑道:「他痛恨的王室經過短短一晚就消失殆盡,不管什麼人都不會好過的。」
「我需要去安慰他嗎?」
沁蓮將那張紙放到手上,接著掌心就燃起了熊熊的火焰,將它燃燒殆盡,「不用了,讓他一個人靜一靜吧。」
※
沐夏的床舖剛好在一扇漆著白色油漆的木格窗戶旁邊,往外可以看到一望無際的綠色草地,蔓延銜接到蔚藍色的天空,可在地平線的遠方卻是一片豔紅,那方位過去就是繁豔王都的所在地。
坐在床舖上的沐夏,只是靜靜地望著那片紅色的地平線盡頭。
他想起七十年前的那夜,也是像這樣一片紅的夜空。
「哥哥。」
對方有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面容,卻比自己黯淡許多的金髮,「我就快活不久了。」
「沐蓉,妳在說什麼?」站在她房間的沐夏,看著日益消瘦的妹妹,其實內心滿是恐懼。
他們是雙生子,然而沐蓉在誕生之時,就被王命令嚴格看管,甚至不許她存在於世上,所以對外總是號稱只有九位子嗣,徹底隱瞞了這位第十公主的消息。
「其實我很害怕……哥哥,我不想死……」沐蓉和他最大的不同,就是她繼承了王的碧綠色眼珠,此時她那雙清澈的眸子流下了兩行清淚,「我不想死……」
「沐蓉,妳不會死,沒有人會讓妳死的,而且妳擁有幽靈領域的血統啊!」
「不……哥哥,其實我沒有……然後父王會……他會殺了我……」
「父王不會做這種事情的,如果妳說為什麼父王要隱瞞妳的存在,他——」
「因為我知道父王和母后的祕密。」
沐蓉哽咽著打斷了沐夏的話,她口中的母后指的自然不是現在的皇后,而是他們在百年前往生的生母,姬妃。
「哥哥,你一定要當上王……才能阻止遊戲的進行。」她說著,身體卻開始搖晃,「我就知道……這十年來,每天照三餐給我飲用的藥物中……有著毒藥……」
「什麼遊戲?沐蓉!」沐夏在她的身體無力地往前撲倒時,衝上前去抱住她,「沐蓉!快來人、快來人啊!」
「哥哥……母后知道,知道你會走上那條路……成為遊戲的棋子……你沒有的東西,會有另外兩個人給你……但是你不可以接受……否則你會陷入……」
那夜,是他最痛苦的一夜。
一直以來與他最親的都是這位雙胞胎妹妹,可是那一夜,她的逝世無疑是對他最大的打擊。
最讓他無法接受的是,沐蓉身為王族的後代,意外死去卻無法遵循王儲的入葬儀式安葬,甚至不能進入王室的墓園裡,這是他最憤怒的事情。
然而他卻無法更改王所做的決定,只能默默地接受。
所以他決定完成沐蓉死前的心願,成為王。
那時他才十歲,接著他用四十年的時間,在他十四歲那年成為第二王位繼承人,直到十五歲他再度失去一切時,他才真正對王、對王室心死。是王害死了沐蓉、害死了他的母后,也是王奪走了他的一切。
他痛恨王室,痛恨王位這種東西,更痛恨坐在那個寶座上的王,他連稱呼對方為父王都覺得噁心。
可是當政變那晚,親王突然起身,拿出平時愛用的斬馬刀,大笑著:「哥哥,你恨我吧!這就是你的末日!」接著一刀將王的頭顱給砍落時,沐夏心中沒有復仇的快感,只有一絲絲的悲傷。
坐在王座上長達近千年時間的王,就這麼隕落,生命竟然微小到這種地步。曾經以看到王的末路為目標的他,接下來又該為什麼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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