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豆的天空*

　　楊心頤見到陳宇凡並沒有什麼表情，只是冷冷的撇開頭往外走，陳宇凡趕緊追上她，「小清，妳剛為什麼不進來？」

　　楊心頤覺得他實在是太可笑了，在裡面討論關於她的事情，她怎麼可能好意思突然跑進去？

　　走了幾步，因為被陳宇凡抓住手腕，最後只得被迫停下腳步，「你為什麼將我和張凱鈞的事情告訴他們？」

　　陳宇凡心中一驚，沒想到她這麼早就站在門邊了，還是她根本沒有離開，而是一直站在門邊？

　　但是此時他也無法思考這麼多，只得繼續說，「是林筱跟阿信說，他又跟他們說的，我——」

　　「林筱並不知道我懷過張凱鈞的孩子。」她冷漠的打斷他的話。

　　「我知道，是我說的，因為當時我們還沒在一起，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腦中很亂，所以就跟阿良和阿凱討論，然後妳也知道他們就是守不了秘密——」

　　「所以呢？」

　　「小清，妳別生氣，我沒有惡意，我跟他們說只是因為當時我不知道該怎麼對妳，我不知道到底該不該放棄妳，是要和妳繼續，還是——」

　　「所以就把這種事情告訴他們，夥同他們一起看我好戲，然後在剛剛嘲笑我嗎？」

　　沒想到楊心頤是這麼想的，陳宇凡有些受挫，「他們沒有嘲笑妳，我也沒有，我只是不懂，妳為什麼就這麼不想跟我結婚，所以他們才會——」

　　「放開我。」

　　「小清妳別這樣。」

　　楊心頤往後退，硬是要將自己的手腕從他手中抽出來，「你放開我。」

　　「我不會放開妳，就算妳跑了我也一樣能追上妳，妳知道妳是不可能跑贏我的。」

　　她當然知道，他每天慢跑至少一個小時，而她則是幾乎沒有在做任何運動，兩人真要在這裡進行追逐戰，他除了體力、速度外，還有身高優勢，她肯定很快就會被抓到了。

　　但是她的自尊並不允許自己就這樣放棄，因此還是繼續拉扯著手臂，想要掙脫開來，「那又怎樣？放開我！」

　　陳宇凡皺起眉來，似乎不是很贊同她這種任性的行為：「小清，妳冷靜一點好不好，我就說了他們沒有惡意。」

　　「你是他們的朋友，當然說他們沒有惡意，可是他們明明就有！他們不喜歡我，尤其知道我和張凱鈞的事情，他們更不喜歡我！你敢說沒有嗎？要是我知道了，我也討厭這種人，所以我才會生氣！」

　　陳宇凡不知道該怎麼跟楊心頤解釋這一切，當初他們知道張凱鈞和她的事情後，的確都對她不是很認同，可是他們交往後，他將她一些貼心的舉動，像是常常會偷偷多付點錢買東西代替房租，甚至攔截水電費的帳單好讓她也能多貢獻一點心力這種事情，告訴他們四個人後，他們也開始對她改觀，沒有一開始的厭惡。

　　「放開我！」楊心頤幾乎是用吃奶的力氣在掙扎，趁陳宇凡一個恍神，竟然將手抽了回去，卻沒想到一個重心不穩，直接跌倒在石子路上。

　　「小清！」陳宇凡趕緊蹲下身去檢查整個人跌到地上，此時跌坐在地上的楊心頤，「妳哪裡撞到了？」

　　楊心頤卻很不給面子的將他推開，「走開！我不要你裝好心。」

　　「我沒有，小清妳別把每個人都當做壞人，我們根本沒有那個意思！」

　　她還是抗拒著他靠近自己，「我不把你們當做壞人，等你們靠近我時再讓你們傷害我嗎？」

　　「妳在說什麼？不會有人這樣，大部分的人都是很好的人，我們是真的關心妳。」

　　「你少騙人了！這個世界上看自己好戲的人永遠比那些關心自己的多！」說完楊心頤突然惡狠狠的瞪著他，「你敢說你就沒有？」

　　陳宇凡本來要扶她的手懸在半空之中，他想到的是過去自己也曾經冷眼看著她被班上同學排擠，甚至在走廊上對她說出如此惡劣的話。

　　他一抬頭，楊心頤已經自己站起來了，只見她的腿上滿是剛剛跌倒的傷痕，手肘也因為摩擦而破皮。

　　「唔，好痛。」她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傷勢，就轉身要走，卻被陳宇凡直接攬住，「啊，幹麻？」

　　「妳是因為我工作繁忙才不想和我結婚的嗎？」

　　楊心頤皺起眉來，接著想到他說的是剛剛在屋裡和其他人討論的內容，「我不想回答。」

　　「我是認真在問妳的，心頤。」

　　又是這種口氣。楊心頤忍不住心想，男人是有喜歡命令別人的那種傾向嗎？她本來以為只有像是張凱鈞那種自私的男人才會這樣說話，可是後來才發現，就連脾氣很好的陳宇凡在有時候，也會用這種嚴厲的口氣對自己說話。

　　「我最討厭你這種口氣了……」

　　「心頤！我要搞清楚妳不想和我結婚的點到底是什麼？」陳宇凡這次卻沒打算要輕輕鬆鬆的放過她，「妳是介意我賺不夠，還是我有什麼不良嗜好？或是妳討厭小孩。」

　　知道這次就算打迷糊帳，回去後陳宇凡也多的是機會來逼問她，她只好乖乖回答：「……我不討厭小孩。」

　　「那妳到底在顧慮什麼？我以為三十歲結婚是很妥當的年紀，我們也都有年紀了，交往也應該——」

　　「有其他的原因。」

　　「什麼原因？」

　　「我不想說。」

　　「楊心頤。」

　　儘管她被他摟在懷裡，依然刻意地撇過頭去，就是不願意正視他。

　　「楊心頤，回答我。」

　　「……」

　　「楊心頤，妳不要認為我不會對妳生氣。」

　　「……我、我好像不能生小孩了。」

　　「什麼？」

　　楊心頤還是低著頭，就是不敢看對方的眼睛：「我流產過兩次，再加上一直以來身體都不是很好，所以……」

　　「上次蘇醫生並沒有跟我提到這種事情……」

　　蘇醫生是陳宇凡父親醫院的婦產科醫生，也是當代的婦產科權威。

　　「我要他別說的。」楊心頤有些不自在，「我上次被張凱鈞刺了一刀，外加之前的流產與身體不好等因素，造成我未來將會很難受孕，然後我知道你很喜歡小孩，我想說我們交往，你至少不會這麼快想跟我結婚，這件事就算了……可是你……」

　　「心頤妳聽我說。」陳宇凡將她的頭硬是台起來，好對上她的雙眼，「我喜歡小孩，很喜歡沒錯。可是如果妳不想生，或是這件事對妳來說會造成負擔，我就不會免強妳，因為和我交往的是妳這個人，不是因為妳可以生小孩我才跟妳交往的。」

　　「可是你會很失望……」

　　陳宇凡堅定的說：「我不會。妳不願意和我在一起，或是不想和我走下去，我會比較失望，比較難過。」

　　楊心頤咬著自己的下唇，表情似乎充滿掙扎，最後她還是伸手抱住他，「對不起……」

　　陳宇凡在知道這件事後，非但一點也不失望，反而很高興，他覺得他或許又更進入了她的內心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