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根本瘋了。」楊心頤再也不顧這時候說出這種話有多傷人,只能有些不高興的瞪著他:「擋在車道上就算了,別人只是按個喇叭提醒一下,就被砸車。剛剛還將人給活埋!」

  「沒有埋,他不會做這種事情,那只是個警告。」

  「只是個警告?將人丟進那個坑裡說只是警告?」

  「剛我哥也說了,說那個人背叛組織,我哥只好動手處理。」

  「就算是這樣將人丟進坑裡準備活埋也不對啊!你剛居然還說以你哥為榮,你瘋了嗎?」

  「我都不知道妳這麼討厭黑道。」

  楊心頤冷笑:「我不是討厭黑道,只是剛剛那種欺負人的行為,我看誰都無法接受。」

  「我哥的有些行為確實不妥當,我也不認同。」

  「那你剛還說以他為榮!」

  「那是兩碼子事。」

  「哪裡兩碼子事?明明就是不對的事情,你居然還——」

  「我剛說過我也不認同他的某些行為,可是我還是尊敬他。」

  「他是黑社會老大啊!」

  「他是我哥!」

  陳宇凡這次回吼過來,讓本來情緒很高漲的楊心頤被嚇了一大跳,過去他從不會這樣吼她。

  「我很抱歉。」

  和楊心頤的相處上一直碰壁,讓陳宇凡這天的心情也一直不是很好受,一個不小心就情緒失控,他對此也很自責。

  「不……是我太沒禮貌了。」

  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剛剛說的話有多麼過分,陳宇翔對她態度也一直很好,她居然還這樣攻擊他,甚至深深傷了陳宇凡的心。

  她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衝動,只是因為過去陳宇凡都是一副溫柔且心很軟的樣子,上次在和他從婚禮現場到停車處時,經過機車停車場時,她看到他會主動拔起機車上忘記拔的鑰匙,然後丟入機車鑰匙孔下面的置物箱去,那時候她也不禁為他這動作感到小小的驚訝,她自己是從不會做這種事情的,沒想到他人這麼善良。

  可是剛剛他卻說自己認同他哥哥,以他為榮,這點讓楊心頤實在是無法理解,陳宇翔所做的事情有多麼過分,她想一般人都不可能會認同的。

  「九年前。」

  楊心頤低垂著頭,盯著自己的粉紅色包鞋。

  「妳離開的一年後。」

  陳宇凡的聲音在樹林中產生許多回音,「我考上到某間遠離家鄉的國立大學醫學院,從此就搬去和我哥哥一起居住。當時他雖然還沒三十歲,但是也算是上頭老大的心腹,甚至將他當作自己的兒子這樣照料。我從小就和哥哥親,和他住的那四年也是非常愉快,但是中間卻發生了一些小意外。」

  楊心頤還是低垂著頭,「嗯……」

  「我哥當時有位小他六歲的女朋友,兩人交往五、六年了,甚至談及婚嫁。兩人一直都很相愛,當我去我哥那邊住時,她也一直對我非常照顧,或許是因為我們年紀很接近,我和她只差了四歲,所以我們兩個非常談得來。再加上哥哥當時十分忙,根本沒有時間照顧到她。也因此慢慢的,我們從本來只會打招呼的兄嫂關係,到後來我們還會一起約出去喝買一送一的星巴克。」

  陳宇凡不管楊心頤有沒有看著他,依舊緊盯著她那片垂下的瀏海,「然後,過了一年,她愛上了我。」

  「啊?」楊心頤錯愕地抬起頭來。

  印象中在以前高中時陳宇凡十分健談,有不少女生跟他都相處的很好,覺得他既好相處又好聊,但是她怎樣也沒想到他竟然會連自己哥哥的女朋友都攀上。

  「先說明,我從頭到尾都將她當作我哥哥的未婚妻看待,沒有對她動過任何一點非分之想。因此當她告白後,我二話不說就拒絕了。本以為這件事就這樣算了,沒想到最後還是傳到哥哥的耳裡。他為了這件事找我聊了一整個晚上,我也很老實的告訴他我已經拒絕他未婚妻了。因此哥哥沒有跟我說什麼,也沒有讓他未婚妻知道他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可是,紙終究包不住火。」

  陳宇凡苦笑了起來,「哥哥不出一個月就跟她提了分手,她也知道原來哥哥早就已經知道我和她的事情了。不過短短兩年,她從人人稱羨的幸福準新娘狀態,一夕之間變成沒有人要的悲慘模樣。她大受打擊,甚至哭著求我哥哥別拋棄她,她一直以我哥為生活中心,就這麼被離開她會活不下去。最後……」

  楊心頤對上他的視線,「最後?」

  「最後她當著我和哥哥的面,跳下火車月台,被火車硬生輾過。」

  楊心頤倒抽一口氣。

  陳宇凡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妳說,我哥哥是個壞人,做了很多壞事,我不能否認。可是我很尊敬他,從那件事情後,哥哥從沒在我面前流露出任何情感,反倒是時常關心我的狀態,深怕我會受不了。他就是這樣一個傻子,我不會不清楚他有多愛他未婚妻,只怕他的打擊比我還大得多,可是他不曾說過,甚至只懂得安撫我、照顧我,只求不會讓我留下陰影。妳說,我要怎麼不尊敬這樣的哥哥?」

  楊心頤吞了口口水,「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說了那些話……」

  「在我擔任實習醫生,薪水低得跟什麼一樣時,是哥哥他伸出援手,讓我能在大城市裡有地方住,甚至有零用錢可以花用,這都是他對我的照顧。」陳宇凡看著楊心頤那有些自責的表情,突然走向前,與她距離不超過一步,「我沒有怪妳,每個人見到我哥哥是黑社會老大都會畏懼。」

  「其實……我也不算是畏懼。」

  「嗯?」

  「我只是無法將他和你連結在一起,你給人的感覺比較善良,所以……」

  陳宇凡笑了出來:「原來我給人的感覺比較善良嗎?」

  楊心頤臉頰微紅,「你就忘了我剛說過的話吧。」

  「我怎麼可能忘記,妳都裝得很冷漠的樣子,我都要以為妳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裡,看來也不見得真是這樣吧?」

  楊心頤發現對方又一語道破她的心理,難免又有些惱羞,「夠了啦!再不走等他們吃完烤肉我們都還沒走到。」

  陳宇凡笑著多看了幾眼在夕陽下,雙頰微紅的她,此刻的她看起來是如此的美麗又純潔,令人不免充滿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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