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鞋子放在玄關,踏上木頭地板,我沿著走廊將一個個房間的門給打開,每打開一間就停在門口,靜靜地看著裡頭的樣子。

  許多房間裡面的家具都被蓋上報紙以免除灰塵,更多房間的家具已經被嘉祐帶去瑞士。我瀏覽過廚房、餐廳、儲藏室、我當初的房間、嘉祐和脩嬅當初的房間、書房、還有他當初的房間,最後我停在客廳的門前。

  我的手放在那門把上,卻始終沒有勇氣將它給打開。

  當初脩嬅淒厲的慘叫聲就是從這個房間裡傳來的,客廳裡面還有個門,可以直通我的房間。

  十年前這個客廳血跡四濺,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從那天我離開後,就沒有再回來過了,所以這裡面究竟變成什麼樣子呢?

  我閉上雙眼,在張開時,已經下定決心,手緊握住門把。

  門緩緩地打開,客廳裡面有種潮濕味,客廳的燈是橘黃色的,看起來有點昏暗。客廳中央的地毯依舊腥紅,電視、音響、沙發、桌子仍是擺在原位。但是客廳中央並沒有什麼鮮紅色的液體,也沒有濃厚的血腥味。

  客廳看起來竟是如此的平靜溫馨,就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十年前的那件事一樣。

  我走進去,視線緩緩滑過客廳的每個角落,很多角落都積有許多的灰塵,還纏有些許的蜘蛛絲,但是這都不是我最在乎的。

  客廳正對陽台的落地窗緊閉著,那窗簾是淡粉紅色的,是脩嬅以前最喜歡的顏色,她總喜歡說這個顏色最溫暖。只是她現在喜歡的顏色,已經變成冰冷的白色了。

  這時那些預定要來打掃的傭人已經來到,我也就順勢退開讓他們進行打掃。

  等他們大致清理完畢,已經是三個鐘頭後,這期間我和黎曉一句話也沒說。除了偶爾我告訴那些人哪些東西不要動、哪些要動之外,我們都沒有開口說話。

  當我把他們全數送離後,我轉身回到黎曉和我的臥室。

  「悅荫,妳還好嗎?」黎曉擔憂地看著如此沉默的我。

  我對他溫柔地笑了笑,「還好。只是有點懷念。兩個月前我和若迴回來時,我們住的是客房,並沒有上樓來。」

  黎曉從床上起身,走到我面前,將我給抱住,輕撫著我的頭髮,「悅荫,如果傷心難過,一定要告訴我……」

  我將他推開,臉上帶著調皮的笑容,並將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他不要說話。

  接著我從我行李中拿出一把改良過的剪刀,走到床旁邊蹲下去,將手伸進床底,摸到某個附著在床板的黑色金屬儀器,我沿著那金屬儀器往旁邊摸去,果然有一條電線,我用那把若諦改良過的特殊剪刀,將電線給剪斷。再來我走到床旁邊的櫃子,手伸進櫃子與牆壁的空隙間,一樣的步驟將電線給剪斷。還有臥室中的桌子下,書桌的抽屜底下。走出臥室,走廊上的木頭地板與牆壁的接縫。廁所中的馬桶後面,浴缸的角落,門板與牆壁的接縫……等多處,我一路用這個方式剪掉超過五十條的電線。

  「呼呼,好累。」我累的要死地拉著一直跟在我後面的黎曉,從書房回到我們的房間。

  黎曉臉上帶著驚訝的神情,「那是竊聽器?」

  「對啊!」

  「妳怎麼知道在哪裡?」

  「他們來打掃時裝上去的,我全都有在注意。」

  黎曉聽到我這個回答更加驚訝,「我以為妳只是在想事情。」

  我將剪刀放到桌上,「如果不多注意,自己怎麼死的可能都不知道囉!」

  「那麼那些竊聽器是誰要他們要裝的?」黎曉繼續追問,雙眼緊盯著正在從行李箱中拿出衣服的我。

  我將等一下要換洗的衣服拿在胸口,眼神往他那裡一瞟,「不知道。這種事情我怎麼會知道。」

  「妳將竊聽器的電線剪掉,他們不會知道嗎?」

  我輕笑著回答,「知道了也會裝不知道啊!他們又不可能直接來問我,反正這招失敗,他們還是有別招的,不用太擔心。」

  黎曉那雙深邃的黑色眸子淡淡地凝望著我。

  看他沒有話想說,我也就直接進到浴室裡面去洗澡。

  當水龍頭流出帶有著隱隱霧氣的熱水時,我的心思不自覺地飄到了遠方。

  剛剛在餐廳時沒有看到他,不知道他現在過的如何了。

  倒是逆雙他總是不改過去的習慣,喜歡離群索居,一個人坐在桌子的最遠處,跟梨厲掗及梨悠久那兩派的人離了十萬八千里的距離,剛看到他時,並沒有特別注意他有什麼改變,可能得等明天再和他見面時,才能好好觀察一下他吧!

  不過我最想看到的人,不是梨厲掗,不是梨悠久,也不是梨逆雙,而是他啊……

  隔天我依然比黎曉先起床,這次起床不忘順手推他幾把,順勢將他給叫醒。

  「妳要出門了?」當黎曉看到我已經更衣完畢,一臉不耐煩地坐在床邊時,他猛然坐起,一臉不敢置信地瞪著我,「現在才不過早上六點多欸!」

  我一手撐著自己的頭,懶洋洋地看著雖然剛睡醒有些狼狽,但大體上仍是無與倫比帥氣的他,「梨家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早上七點得準時到達餐廳去跟梨老爺共進早餐。」

  黎曉聽到趕快從床上跳起來,並換了一件沒這麼皺的潮T,並順手將放在一旁椅子上的牛仔褲穿上。

  我稍稍蹙眉,「你……」

  「嗯?」黎曉正要走進浴室,他困惑地看著我。

  「不,沒什麼。快去刷牙洗臉吧!」

  黎曉微微揚眉,「什麼啊?妳說啊!」

  「沒什麼啦!」我揮揮手,示意他快一點。

  他這才不明所以地進去浴室。

  我真的是不知道要怎麼跟他開口,難道要我直接跟他說,你下面總是頂到我,我們兩個還是分床睡好了。這種話要是我說的出口,我還有羞恥心嗎?而且他是男的,還沒滿十八歲,說這個實在是有點不妥。

  可是總不能每次都這樣吧?之前在瑞士睡同一張床我就有發現了,現在還是一樣,也許我真的該讓他去睡別間房間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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