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獨自一人佇立在陽台時,一個聲音從我後面響起。

  「悅荫。」

  我沒有回頭就知道是誰,因此繼續將手撐在陽台上,望著遙遠天際的那個火紅夕陽。

  今天真的是發生太多事情了,令我來不及消化。

  「你高燒退了?」

  「嗯。」我聽到他的腳步聲離我越來越近,接著他的雙手突然環抱住我的腰,「黎璿哥已經前往彌家本邸,去參加會議了。」

  「你不去真的可以嗎?」我想將他的手打掉,可是他卻抱的非常緊。

  黎曉不在意我不斷拍打他手的舉動,只是笑著回答,「反正有霜琉姊,所以不用擔心啦!而且這都要感謝妳幫我作戲啊!」

  我聽到這句話,立刻感覺我的臉頰正在變紅,「你不要再提了!」

  「這有什麼關係?」黎曉在我耳邊輕聲說道,「反正我們都被黎璿哥看到了。」

  「你!」我才剛要轉頭叱喝黎曉,黎曉就笑嘻嘻地在我耳邊呵氣。

  「悅荫妳的臉頰好紅哦!」

  我能感覺我的臉頰此時變得更紅了。

  想到今天上午,我竟就這樣迷迷糊糊地在黎曉的懷抱中睡著,兩人就這樣一路睡到下午,直到黎璿走進來這才醒過來。

  「黎璿少爺,黎曉少爺正發高燒,你──」

  門外女僕的聲音清楚的傳進房間內,我微微睜起雙眼。

  「我只是要提醒他,晚一點我們就要出發去──」黎璿的話在他打開門的霎那止住。

  我瞇著雙眼看著正站在門口的黎璿,他平靜無波的臉上閃過一抹訝異地表情,但隨後便恢復到一開始的平靜。

  我還正在不解為什麼黎璿要這樣子看我時,我突然想起我竟然在黎曉的懷中睡著了!黎曉此時的手還放在我腰旁,我的頭還靠在他的胸膛上呢!

  我反應過來,想要從黎曉的懷抱中掙脫,卻被黎曉緊緊地抱著,「不要走……」

  我用力地推了推黎曉,口氣十分著急,天哪,黎璿不會誤會我們兩個有什麼了吧?「黎曉,黎璿來了,你不是要跟他去──」

  「不用了。」就在我推半睡半醒的黎曉推到一半時,黎璿冰冷的聲音傳了過來。

  「啊?」我仰頭望向眼神黯沉的黎璿。

  「既然他正在發高燒,我也不好免強他去。」黎璿的眼神若有似無地往我這裡看過來,「只是生病就該有生病的樣子,這樣子被他人看到還得了。」

  我知道我此時臉上的表情勢必很尷尬,「對不起……」

  「沒有什麼好對不起的。」黎璿的口氣生硬且疏遠。

  我看到黎璿這樣只能趕快解釋,「不是的,黎璿,我跟黎曉只是──」

  「這不是妳的錯,」黎璿冷漠地打斷我的話,並將視線往躺在我身旁的黎曉撇去,「該解釋的人並不是妳。」

  「他真的發燒了,所以才神智不清。」我坐起來,神色有點著急,看到這樣子的黎璿竟讓我有不好的預感,「你就別跟他計較了吧!」

  黎璿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默默地用著意味深長的眼神看了我最後一眼,然後就這樣筆直地走了出去。

  在他走出去後,我聽到他對女僕說道,「好好照顧他,讓他快點好起來。」

  「是。」女僕們恭敬地答道。

  最後只聽到黎璿真正離開房間的關門聲。

  在那關門聲的剎那,我彷彿聽到我內心有某種東西,也在同時碎掉了。

  「妳在想什麼?」黎曉仍抱著我,困惑地用他那雙深邃迷人的眼眸注視著我。

  我懶洋洋地轉過頭來,「在想你什麼時候才要放開我。」

  「呿,我還以為妳不會發現呢!」

  黎曉的頭殼裡面真的有所謂的腦袋嗎?我不自覺地懷疑起這個問題。

  「今天晚上,我想帶妳去一個地方。」在我思索那個深奧的問題的同時,黎曉突然傾身對我眨著深邃的雙眼。

  我回神過來,「什麼地方?」黎曉的手已經悄悄的離開我的腰。

  「妳擔心我還會找妳去有水的地方嗎?」黎曉看到我這反應,心中所想的果然和我一樣,想起上個月我在他別墅時的那番對話。

  我眼神沉靜,「我不去有水的地方。」

  「妳不是學會游泳了?那妳怎麼還──」

  「我不會再游泳了。」

  我的聲音很輕,語氣很淡,幾乎要被微風給吹散。

  黎曉定定地注視著我。

  夕陽的餘光灑落在一旁的樹枝上,樹枝的陰影投射到我和黎曉的身上,那些陰影不斷在我們身上移動著。

  「為什麼……」黎曉輕聲問道。

  我將頭撇過去,不願再繼續正視著黎曉,「如果我游泳,我就會想起教我游泳的若迴,我不想再讓我的心繼續疼下去,沒有若迴,我就不會再游泳。」

  「呵。那若迴當初好不容易教會妳游泳有什麼意義?」黎曉的語氣中有嘲諷的意味在。

  我將頭轉回去,眼神冷淡,「我只會為若迴游泳,這樣子的我,又有什麼錯?」

  「他都已經死了啊!」黎曉這句話狠狠地傷了我的心。

  我低下頭不語,直接地經過他,走進房間之中。

  卻沒想到黎曉直接抓住我的手。

  「對不起,如果我剛剛所說的話有不小心傷害到妳,我跟妳道歉。」黎曉低垂著頭,在我耳畔旁輕聲說道,「請不要生氣,我不是有意的。」

  我嘆氣,跟一個比自己年紀還小的人生什麼氣呢?更何況他都已經道歉了。

  「我只會為了我愛的人改變,我曾經錯失過若迴,我一直覺得很對不起他,再說,我連他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我說的很小聲,黎曉要將耳朵整個貼過來才能清楚聽到我所說的話,「如果最後我連這點對他的補償都做不到,那我實在是無顏去陰界見他……」

  黎曉理解似的揚起一抹虛弱的笑容,「妳曾經錯失過他,是因為妳明知道他對妳的心意,也仍是視而不見嗎?」

  聽到這句話,我猛然地瞪大雙眼盯著他,「你說什麼?」

  「沒有,我只是在想,愛上妳的男人,」黎曉聳肩,輕鬆地說道,「其實都一樣可憐。」

  為什麼我完全無法反駁這句話呢……

  「不管怎樣,我今天晚上會帶妳去一個地方,很漂亮的地方,」黎曉的語氣又恢復到一開始的愉快,「沒有水的地方。」

  「嗯。」此時我只能免強自己應一聲當做回答。

  黎曉在離開的同時,他停在房間的門口,微微轉過頭來,眼神竟有種我看不清的光芒,「我希望妳別再做出會讓妳後悔的事情了。」說完他就開門消失在我的視線之中。

  後悔的事情……

  黎曉他到底了解我幾分?他到底摸到我內心深處多深?黎曉這傢伙,似乎不如他外表看起來的那麼單純,他到底隱藏了多少的實力?

  那瞬間,黎曉的存在帶給我極大的壓力。

  那天晚上,黎曉是在我吃晚飯的時候才出現的。

  「吃完了?」黎曉站在我身旁,並將手撐在桌上,興致盎然地問我。

  「當然還沒啊。」我對他翻了一個白眼,然後繼續吃著我的沙拉。

  黎曉嗯哼一聲,便繼續待在我旁邊輕哼著另一首我從沒聽過的歌曲。

  「這什麼歌?」我邊吃著我手中的沙拉,邊問道:「我從沒聽過這種歌。」

  「這是美國的一首童謠。」黎曉回答完後便繼續哼著那首歌。

  我想了想,才又開口問道,「你是美國人吧?」

  荻家似乎都是美國人,因為他們住在美國,但是我看荻家的孩子卻都是黑髮,並非白種人常見的金髮。

  「是啊。」

  「那為什麼你們幾乎都是黑髮?你們不是正統的美國人?」

  「荻家的確不是正統的美國人,有一點外國的血統。」黎曉身穿著一件深藍色的黑格子襯衫,黑色的牛仔褲,模樣時尚又帥氣,簡直就像是雜誌中的男模特兒,那樣的英俊完美。

  我將盤中的沙拉吃乾淨,除此之外我不知道還能繼續跟黎曉聊什麼話題。

  「妳好了?」

  在我拿著空盤起身的同時,黎曉興奮地盯著我。

  「應該算是好了吧。」這麼興奮作啥啊?一副好像今晚會有什麼值得開心的事情發生一樣。

  「那就走吧!」黎曉快速地拿走我手上的空盤,另一手拉住我,快速地往餐廳門口走去。

  一路上黎曉走的又急又趕,好像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一樣。

  「別、別走這麼快啦!」我的手被黎曉拉的好疼,我幾乎快趕不上黎曉的腳步。

  黎曉微微放慢步伐。

  走了將近十分鐘,途中還搭了電梯往上,又走過一條好長的走廊,這時他拉著我停在一扇紅色的絨質大門前面。

  我一臉茫然地看著在我前面的黎曉。

  「悅荫,希望妳會喜歡。」黎曉對我露出一個十分燦爛的帥氣笑容。

  「呃……嗯……」雖然我不覺得黎曉會知道我究竟喜歡什麼。

  黎曉對於我滿臉不情願的表情並不在乎,直接將我們面前的紅色絨質大門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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