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豆的天空*

　　「好好好，我跟你說，行吧？」最後我舉雙手投降。

　　「早該這麼做了不是嗎？我對妳這麼好。」

　　「但是你也沒有什麼事都跟我說啊！說這麼冠冕堂皇。」

　　「不要把話題扯開。」

　　「每次我都不能對你隱瞞事情，可是你都可以！」

　　「不要把話題扯開。」

　　「每次都這樣，就算你年紀比我小，也該尊重我吧？」

　　「不要把話題扯開。」

　　「為什麼我非要聽你的話啊？明明就是我自己的問題。」

　　「不要讓我說第四次，要是我數到三，妳不從實招來，我就把妳壓到沙發上。一，二──」

　　「好好好，我說我說，不要再數了！」

　　黎曉這才露出滿意的神情看著我，好像我終於做對一件事了。

　　接著我才快速地把今晚所發生的事情說給黎曉聽。

　　「妳有辦法闖過荻家的通電系統，又有辦法瞞過資料庫那嚴密的保全系統，妳究竟是怎麼做到的？要能做到這種地步，真的不是人可以做到的！」黎曉在聽完我今晚的英勇事蹟後，困惑地看著我。

　　我聳肩，「我朋友厲害囉！」

　　「朋友？難道是……」黎曉欲言又止地看著我。

　　我從黎曉的臉色上知道，他已經猜到那個名字，「對，就是伊家兄弟。」

　　「沒想到他們真的是在為你們家服務。」黎曉自嘲地笑著，「他們存在感極低，幾乎沒有人知道他們，但是只要有心人都會知道，他們厲害的程度，不是世上其他頂尖人才可以相比擬的。」

　　「那麼，你是有心人囉？」我笑著瞅著他。

　　黎曉不以為意地撥弄著自己的紅棕色頭髮，「伊家兄弟是我一次，偶然聽到爺爺提起的。」

　　「原來如此，看來荻老爺還是很注意我們家的一舉一動。」我靠在沙發的扶手上，「沒錯，伊家七兄弟是我爸爸的得力助手，應該說是我爸爸失勢以後，他刻意培育出來的一批人才。」

　　黎曉睜著他那雙大眼，看著我。

　　「伊家七兄弟從小便失去父母，身為孤兒的他們住在一處孤兒院，直到十一年前，我父親有一次偶然經過那裡，將他們解救了出來……」我的口氣充滿回憶的感情，「他們七個改名改姓，改成姓伊，成為了伊家七兄弟。我是一直到我高一那年，才知道他們的存在。」

　　「回歸主題，到了我父親出事那年，伊家兄弟他們開始有了想要幫我父親報仇血恨的想法。他們想要報仇，而我只想逃的遠遠的，為了保護我的母親不再受到傷害，我們家產生了分歧。」

　　說到這裡，我感到一陣心痛，當時父親的猶豫不決被我認為是對我母親的背叛，當時我母親的痛苦被我認為是刺痛我父親最大的主因。

　　黎曉只是靜靜地，用溫柔的眼神注視著我。

　　「我父親那晚和他們七個討論了很久，他們七個最小的都比我大兩歲，就當時而言已經十歲出頭的他們，已經能理解我們家究竟出了什麼事。最後他們瞞著我母親，分道揚鑣，到了六年後，他們才再次出現在我面前。」

　　「他們各自苦學，終於成就了某方面的天賦，成為當今世上的頂尖人才。伊家兄弟，他們擁有的才能有偷竊、電腦駭客、易容、殺手、研發製作……等，各自擁有一項驚為天人的天賦，他們也在我高一那年開始和我接觸，開始和我友好起來，成為像是手足的親密關係。為的不是別的，為的就是要幫我們家報仇，讓當年欺負我們家的那些人，得到應有的報應與痛苦。這是只屬於我們的秘密，我告訴你了，你不要再告訴他人。懂嗎？」

　　「嗯，我懂。所以伊若迴他……」黎曉露出微微驚訝地表情。

　　「沒錯，你沒有猜錯。」我揚起嘴角，「若迴他正是伊家七兄弟中，年紀最小排行老么的一位。他也擁有一項獨一無二的才能。」

　　「真是沒想到，妳居然真的跟伊家兄弟合作，為的就是要闖進資料庫。」黎曉自嘲地笑了，「當初妳來我別墅時，我還當做妳是一位手無寸鐵之力的笨蛋，如今卻變成現在這樣心狠手辣。」

　　「我之所以會跟伊家兄弟合作，是在若迴去世，你告訴我那番話後，我才下定決心的。」

　　黎曉閉上嘴巴，雙眼緊盯著我。

　　「我並非毫無理由的要去傷害琉汐，並非只是因為需要一個代罪羔羊才將她陷害推入火坑，而是因為她想要傷害我，所以我只能這樣自保。」我嘆口氣，「我想明天荻家就會知道她就是那位闖進資料庫的犯人了吧？我將沾有她指紋的證物丟在一個垃圾桶中，又讓她帶著資料昏倒在走廊上，要不被懷疑幾乎是不可能的。」

　　「爺爺不會這麼笨，他會知道的。」黎曉搖著頭，惋惜地說，「妳瞞的過這麼多人，可能瞞不過爺爺他。」

　　「但是他會饒過我。」

　　「為什麼？妳冒著如此大的風險闖進資料庫，就只為了幫我和黎璿哥偷取荻家財務狀況的資料出來？」黎曉不敢置信地看著我，「這樣爺爺怎麼可能饒過妳，妳這是公然在幫我和黎璿哥爭權哪！」

　　我將桌上的資料翻了翻，「是啊，我真傻，我何必冒著如此大的風險幫助你們呢……」

　　黎曉聽見我的口氣悲哀，立刻蹙起眉頭，「悅荫……」
　　我靜靜地望著桌面，若有所思的等待著黎曉開口。

　　「妳不是單純的進到資料庫只為了拿出這份資料吧？妳是為了別的原因進去的吧？」黎曉突然反應過來，聲音略為顫抖地說著，「我不相信妳為了我和黎璿哥會如此莽撞的做這種危險又沒有好處的事。」

　　「怎麼說沒有好處呢？對你和黎璿而言，不是有好處嗎？」我淺笑。

　　黎曉的臉色極為悲傷，「悅荫，妳說實話好不好？妳為什麼不說實話？我都已經猜中了啊！」

　　「對。我不是為了你們我才這樣做的，事實上我早就想要進去資料庫了，原因並非你們，只是因為剛好可以順便罷了。」

　　「悅荫……」

　　「琉汐是活該，她想殺死我，如果我不這麼做，我就無法保證我接下來是否還能活下來！所以我只能這麼做，搶先她一步，將她自己給毀掉。」我的表情冰冷，幾乎沒有任何溫度，我知道，在我心中，對那些傷害我的人的恨，早已超越對琉汐的恨太多太多，我對付琉汐的確是很狠心，幾乎是完全致她於死地，但是接下來對待那些曾經傷害我的人，我想我會更加殘忍、更加不留情。

　　「悅荫，妳不要這樣，妳這樣好可怕。我可以保護妳，我不是說過了嗎？」黎曉站起身來走向我，距離我變得很近很近，他的神情溫柔，完全和我所散發的凌人氣息相反，「我可以保護妳不受到任何傷害，只要妳願意。」

　　「黎曉，不要對我這麼好，不要渴望我會愛上你。我從那天開始，我的心就已經死去，我現在只想要復仇，我只想幫我所愛的人報仇。凡是站在我面前，阻饒我的人，我通通都會將他給除掉。」我站在黎曉面前，雙眼沉靜地說著，語氣中沒有任何情感，「就算……那個人是你也一樣……」

　　「曾幾何時，妳的腦中只剩下報仇，就連我，在妳心中也容不下……」
　　黎曉，你不要用這麼沉痛的聲音指責我，我不想被動搖，因為我已經沒有退路……

　　我避開黎曉的視線，望向窗戶外那漆黑的夜空，「想殺我的殺手，並不是梨家派來的，若迴他也並不是被梨家所派的殺手給殺死的。」我說到這裡，故意地將它給停了下來。

　　黎曉猛然抬頭，「是我們荻家？」

　　我的雙眼帶著淡淡地哀愁，回望著黎曉那張無辜帥氣的臉蛋。

　　「所以妳才要進到資料庫，那裡的總電腦連接著所有我們荻家成員的一舉一動，任何資料都會傳送到那裡，就算、就算是……」黎曉有點不甘願地說出接下來的話，「和殺手的勾結，就算用那台總電腦，也是能夠找到的。因為荻家總電腦連繫著荻家所有成員的一舉一動。妳是怎麼察覺到這件事的？」

　　「荻黎揚，」我回答，「他找到黎璿和殺手有所勾結，就是這件事，讓我想到的。」

　　「……」黎曉緊咬著嘴唇，雙眼緊張地注視著我。

　　「你想問是誰嗎？」我大膽地迎上他的視線。

　　黎曉用無聲回答了我的問題。

　　月光透過我身後的窗戶照射下來，將我的影子拖的很長很長。也將黎曉的身邊，鑲上一層模糊的金黃色金邊，恍如他身處在矇矓的環境之中。

　　那一天，我們兩個一同在樓梯上，第一次單獨說話的那一天，氣氛也是如此矇矓，也是如此令人懷念。當時的我們，只當彼此是過客，曾幾何時，會變成現在這樣子的一個局面呢……

　　「是你的養母，黎璿的親生母親。」

　　我緩緩地說著，心也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