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豆的天空*

　　我嘴角上揚，注視著黎曉那張英俊的臉孔，等待著他的回答。

　　「事實上，妳說的沒錯，我是為了錢才跟她們在一起的。」黎曉說的十分自然，好像這是一個在簡單不過的道理。

　　「你就這麼缺錢？」我不敢置信這居然就是事實。

　　「我是不缺錢，但是如果黎璿哥想爭當家一位，就要有多方家族的支持才有希望，所以我不得不去親近那些女孩子。」

　　「藉此利用她們是嗎？」我冷笑著接下他的話。

　　「說利用好像滿難聽的，但是事實就是如此。」黎曉揮揮手，無所謂地看著我。

　　我沉默不語，這是我早就猜到的事實，但是沒想到從黎曉口中聽到，會顯得如此傷人。

　　「我沒有利用妳，悅荫，所以不要──」

　　「你當然沒有利用我，」我苦澀地笑著，「我有什麼好讓你們利用的？我沒有錢也沒有勢力，這樣的我，你和黎璿當然不會把我放在眼裡。」

　　「悅荫，黎璿哥其實是很喜……」黎曉說到這裡便停住，雙眼專注地看著我。

　　「怎麼不說話了？」我抬頭，我盡力忍住我即將流下的眼淚，好險，眼淚沒有出現在我的眼眶之中。

　　「不，沒什麼。悅荫，妳不要想太多，這樣對妳身體不好。」黎曉愛憐地看著我。

　　也許他根本就沒有愛憐地看著我，純粹是我想太多了。

　　「我也不想想多，可是，黎曉你知道嗎？」

　　「嗯？」

　　「我如果不想多，我就會失敗、我就會被他人給打敗啊！」

　　黎曉緊抿著下唇，想說些什麼來安慰我，卻又說不出口。

　　「有人想殺我，可是你呢？你只是說你知道，然後呢？叫我來你房間住，然後呢？」我想到那天晚上殺手的事情，就一肚子火。

　　「我讓妳來我房間住，保護妳，妳還想要求什麼？」黎曉露出微微不悅地表情，很不高興我為什麼又再次提到這件事。

　　「你這樣子，我是會死的。」我哀傷地說，並一邊將電腦關掉。

　　「妳這次又再胡說什麼了？」

　　「你瞭解了嗎？身旁的人是不可靠的，想要活下去，我就只能靠自己啊！」

　　「妳那天還不是我去救妳的，什麼身邊的人不可靠，真是夠了。」

　　「如果你可靠，為什麼若迴會死？如果你真的這麼厲害，那為什麼爭不到繼承權？」我知道我現在真的是瘋了，居然敢說出這些話，可是儘管如此我還是無法壓抑住自己的怒氣，任由怒氣不斷蔓延、不斷爆發著，「旁邊的人都不可靠，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徐悅荫，妳這是在激怒我。」黎曉的聲音變得冰冷，不像是平常的他，這是他第一次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不同於當初在若迴去世時對我的怒氣，不同於當初在餐廳對我的斥喝。

　　我垂下眼瞼。

　　黎曉將頭轉向另一邊，不再看我。

　　見黎曉不願意再次理我，我只好轉而欣賞起黎曉房中的擺飾。

　　他的客廳擺設跟黎璿房中的擺設比起來其實差沒有多少，都是以潔白風格為主，不會做任何多餘的擺設。但是黎曉的客廳給人的感覺，就是比較有種溫馨感，跟黎璿的客廳比起來，黎璿的客廳就缺少人情味多了。但是黎曉的客廳中一張照片也沒有，令人感到一絲絲的古怪。

　　「你在生我的氣嗎？」

　　莫過了五分鐘，我終於打破沉默。

　　「妳可不可以相信我？」黎曉終於把視線再次轉回我身上來。

　　「我……」我頓住，我居然說不出我相信黎曉這種話。

　　「妳果然不相信我嗎？」黎曉突然靠近我，我下意識往沙發的另一邊退去。

　　「不是的，黎曉。可是你也不相信我啊！」想到這裡我又有一肚子火了。

　　「我們現在的問題是，妳不相信我。」黎曉雙眼冷酷的將話題再次轉回去。

　　「明明就是你先不相信我的。」我低聲嘀咕。

　　「我在跟妳說話，妳應該要看著我。」黎曉將我的頭用力扳向他。

　　「我耳朵有在聽啊！幹嘛一定要看著你。」

　　「悅荫，妳究竟要怎樣子妳才甘願？」黎曉口氣悲傷，雙眼深邃，好像直直望進我心坎裡似的。

　　「什麼？」我避開黎曉的視線。

　　每次每次當我直視黎曉時，他的眼神總好像看透了我、看穿了我，直直的看到過去那殘破不堪的我。

　　「妳又避開了。」黎曉的聲音冰冷，好似沒有任何一絲的感情，令人不寒而慄。

　　「我……」我沒有接下去說完，因為黎曉突然整個人把我壓在下面，我突然感到驚慌失措起來，更令我感到害怕。

　　我們兩個就這樣，我躺在沙發上，黎曉壓在我身上，整個姿勢就很曖昧。我想推開他，可是我這時的心中卻感到畏懼，我畏懼這樣的黎曉。

　　「妳難道不知道嗎？」黎曉的聲音變得好冰冷、好恐怖，「我也是個男人，妳為什麼就是不懂這個道理？」

　　「所以呢？」現在的黎曉讓我感到陌生，我不敢直視他，我只能轉過頭盯著漆黑的電視。

　　「妳總是沒有自覺，每次每次都這樣，不斷挑釁我。總是挑戰我的怒氣，總是自以為自己很安全，不懂得害怕，妳這個樣子究竟要到什麼時候？妳這樣子就算了，卻也不斷去誘惑黎璿哥，令他現在痛苦不已。連黎揚哥妳也不放過，妳究竟要怎樣才甘願？」

　　黎璿？荻黎揚？我的腦中此刻一片混亂，我當然知道荻黎揚一直對我有好感，可是他說我誘惑黎璿，這到底是哪裡的話啊？我怎麼聽都沒聽過？

　　「悅荫，妳年紀比我大，可是妳究竟知不知道妳想要的是什麼？」黎曉往我身上躺下來，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妳看起來對報仇梨家很執著，可是妳究竟想要的是什麼？妳想要的，真的拿的到嗎？」

　　在他說話的同時，不斷有熱氣呼到我的臉頰上，這竟讓我感到莫名的燥熱。

　　我沒有接話，只是靜靜地躺著。

　　我想我真的被黎曉給迷惑了吧？平常他要是撲倒我，我是一定會把他推開，不讓他得逞的。此時他躺在我身上，我居然沒有任何反應，連我自己都越來越奇怪了……

　　「妳心中在想什麼？為什麼都不願意說出來跟我分享呢？總是這樣堅強，難道妳脆弱的一面都不能坦然的表現出來，讓我暸解嗎？」黎曉的聲音似乎會誘惑人，那樣的迷人、那樣的誘人。

　　我說不出口，因為有太多太多事情了，說也說不完哪，所以我只能藏在心裡，因為太痛太痛了，所以我只能相信自己一個人，我已經無法再次真正相信別人了啊，黎曉……你能懂嗎？你能瞭解我的心聲嗎？

　　我想你是不懂的吧……

　　我露出苦澀的笑容，不願答話。

　　「悅荫……」黎曉的嘴唇在我不知不覺中，遊移到我的臉頰旁邊。

　　「嗯？」

　　「在妳心中，究竟有誰是重要的呢？」

　　「很多人。」我將自己的頭撇開，免得等一下黎曉又情不自禁地吻我，我可不想要。

　　黎曉見我這反應明顯地僵住。

　　叮咚。

　　這時門鈴好巧不巧地響了起來。

　　黎曉將自己身子撐起來，一臉倦容地瞅了混亂不堪的我一眼，這才懶洋洋地走過客廳到達玄關。

　　我只是繼續躺在沙發上，為剛剛黎曉那怪異的表現感到心顫，這時他離開，我感到放鬆，便輕輕地鬆了一口氣。

　　「黎璿哥，你怎麼會這時候來這裡？」黎曉開門讓黎璿進到裡面，口氣略為驚訝。

　　「現在不方便嗎？」我聽見黎璿大力地將鞋子脫在玄關，直直走向客廳。聽起來他今天心情不太好。

　　「黎璿哥，到我房間談吧？這樣比較方便。」黎曉急急忙忙開口，想把他帶到自己的房間，黎璿卻已搶先一步到達客廳。

　　黎璿果不出我所料地出現在我視線之中，只見他臉上閃過一絲驚訝地神情，接著眼神顯得陰鬱，直直盯著我。

　　我這才想起我躺在沙發上，頭髮亂糟糟的，表情疲累至極，衣服又皺成這樣，這個樣子實在是很容易令人遐想。

　　我趕緊從沙發上爬起來，「你們要討論事情啊，那我先進去了。」說完我便要從客廳門口離開。

　　黎曉這時靜靜地站在黎璿身後，表情令我摸不透，感覺他見到這狀況非但沒有感到不悅，反而還露出淺淺地笑容。

　　「不用了，」黎璿突然一手抓住我的手臂，「妳跟著留下來沒關係。」

　　「？」我困惑地看著他。

　　「我們可以一起討論。」

　　我望向黎曉，想問他我現在究竟該不該不離開。

　　「不用看他了，我說可以就是可以。」黎璿低垂著視線，緊緊地注視著我，自然也把我剛剛那個眼神的涵義看透。

　　「哦哦。」我趕緊將頭低下來，有點尷尬剛剛的表現都被黎璿盡收眼底。

　　黎璿拉著我，帶我坐到一張只能兩人坐的沙發上。他順勢就坐在我旁邊，將黎曉自己一個人晾在對面的三人座沙發上。

　　黎曉也不怎麼在意，只是輕鬆地將雙手放到椅背上，翹起二郎腿，「那麼，黎璿哥特地半夜來找我，究竟有什麼大事呢？」

　　「我需要知道其他人的股份情形，」黎璿對黎曉的反應不以為意，只是繼續說下去，「但是這種事，除非靠自己去查，不然其他人根本都隱藏起來不願透露。」

　　「呵呵，黎璿哥你也終於下定決心要開始除掉他們了，是嗎？」黎曉突然笑了出來，雙眼的眼神中卻看不到絲毫的笑意。

　　「你自己提議我這麼做的，現在你說這種話是什麼意思？」黎璿瞟了黎曉一眼，口氣十分不悅。

　　「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之前我怎麼勸你，你都不怎麼想理我，只說時間還早，怎麼？現在你是受了什麼刺激，現在居然要開始動手剷除掉他們啦？」黎曉絲毫不畏懼黎璿的口氣，依舊口氣輕鬆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