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我撇過頭不看他,若有所思的說,「不過他們沒動手我還真的不太敢相信……」

  「哈,這妳也知道啊?」

  「怎樣啦?」我對荻黎曉這冷言熱諷的態度感到不耐煩。

  「妳應該慶幸剛剛在車上時是若迴的開車技巧好,才能讓殺手沒有機會對妳動手。」

  「我當然很感激他啊!你說這什麼廢話?」

  「是嗎?那妳最好不要再做出會讓妳親愛的保鑣擔心的事了吧!」荻黎曉語意不純的說。

  「什麼?」我的視線往若迴那裡望去,只見他沒有任何表情地傾聽著我和荻黎曉剛剛的爭執。

  「不然到時候他可能沒辦法獨自一人保護妳了喔!」

  說完,荻黎曉有意無意地往他旁邊的若迴瞄的一眼,若迴的眉頭稍稍動了動。

  我皺著眉頭不解的盯著他和若迴,他們兩個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

  「悅荫。」這時我旁邊的荻黎璿突然柔聲喊了我的名字。

  「嗯?」我快速的轉過頭來注視著他,「怎樣?」

  「妳既然都知道,那為什麼還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荻黎璿那雙深邃的黑眸深深的望進了我的心坎裡,彷彿要將我看透似的。

  「我、我不想跟梨家的人爭……」我低下頭,刻意不去直視荻黎璿的雙眼,「所以我才會假裝……」

  「哼,又不是妳不跟別人爭別人就真的不跟妳爭。」荻黎曉在一旁冷冷的說道,「妳以為大家都跟妳一樣善良啊?那又怎麼會有人僱用殺手想來把妳殺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這些我都知道,只是……」我頓住了,我停了一下才又再次開口道,「我知道現在還不是時機,我還沒有那個動力去跟他們爭啊!而且我們家、我們家、我們家……」說到此我哽咽了,連說了三個我們家卻說不下去接下來的話。

  「你們家?」荻黎曉重複了那三個字,「你們家怎麼了嗎?」

  「我們家、我們家有那個契約啊……」最後我悲痛的說出這句話,「所以我真的無法放手去做啊……」

  我說完這句話,我們這一桌陷入了一陣沉默之中,其他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那個契約……」荻黎璿像是知道似的,低聲重複。

  「什麼契約?」倒是荻黎曉完全霧煞煞問道,「我怎麼沒聽過你們家有什麼契約?」

  「那是我們家的私事,一般人自然不會知道啊!」我試圖輕鬆的聳了聳肩,「算了,沒事把氣氛搞的這麼差做什麼呢!」

  為什麼荻黎璿剛剛的口氣似乎是知道那件事一樣?難道說十年前的事情,他至今還記得?

  「不要勉強了,悅荫。」

  從荻黎曉他們坐到我們這桌開始,就都沒開口說過一句話的若迴突然說出了這句話,「妳沒必要這麼堅強。」

  我無助的往他那裡掃了一眼,硬是扯起一個虛弱的笑容說,「哪有堅強?我只是覺得很累而已,真的好累啊……」

  「有天,我一定會把這一切結束掉的。」像是發誓又不像是發誓似的一句話,從荻黎璿口中輕輕的飄了出來。

  我往他那裡看過去,只見荻黎璿的側臉異常認真嚴肅,似乎是掙扎過很久之後,才說出來的話,也像是下了十分大的決心才說出來的話。

  為什麼呢?為什麼他那表情好像是有著多大的苦楚,所以才會下這個決定,說出這個決心,難道在我不知道的背後,荻黎璿也發生了什麼悲痛的事嗎?

  就當我在沉思時──

  砰!

  巨大的聲響把我從沉思中喚醒。

  「快趴下,悅荫!」荻黎曉和若迴同時叫道。

  我的身體卻一動也不動,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我好怕,我好怕槍聲,在十年前的那天,槍聲把我最愛的人……

  我的眼淚在我不知不覺中流了下來,過去的陰霾果然追上來了嗎?

  而餐廳陷入一場混亂之中,尖叫的尖叫,逃跑的逃跑。

  「啊!有人開槍!」

  「快跑啊!快跑!」

  「啊──」

  「好可怕!救我啊救我!」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

  「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了?」

  「誰開槍啊?做什麼開槍?」

  有人聲嘶力竭的吼道,有人哭的十分傷心,有人似乎也跟我一樣顯得很不知所措。

  「請不要慌亂!慢慢來慢慢來!」

  「不要慌!各位來賓請冷靜下來啊!」

  一堆人開始叫道,現場變得非常混亂。

  餐廳的服務人員急著安撫各位客人的情緒,卻只讓大眾變得更加慌張罷了。

  「小心!」荻黎璿突然把我整個抱住,往地上撲倒。

  砰!砰!砰!

  接連三槍,我座位旁邊的玻璃,應聲碎掉,如下雨般,一片片細小的透明碎玻璃從天而降,掉落到地上,灑成一片。

  荻家的三個保鑣這時早已抽出槍檔在玻璃之前,保護著自己的主子。

  「妳沒事吧?」

  我躺在荻黎璿的懷中,荻黎璿柔聲問道,「沒受傷吧?」

  「沒事、我沒事。」我僵硬的回答,並趕緊將淚水擦乾,這時荻黎璿身上淡淡的香味飄進了我的鼻子裡。

  「可惡,居然真的挑餐廳開槍。」同樣趴在地上的荻黎曉突然憤憤的說道,「還真有夠卑鄙的!」

  「去我們車上,」荻黎璿冷靜的說,「我們的車子是防彈車。」

  「悅荫!悅荫!妳沒事吧?」離我一段距離在荻黎曉旁邊的若迴激動的叫道,「妳沒事吧?」

  「嗯,我沒事,別這麼激動。」我虛弱地回答,「我們去你們車上吧!」

  荻黎曉在桌子的另一邊皺著眉頭的望著我,「悅荫,妳的臉色好蒼白……」

  「我沒事,真的,快走吧!」

  在我說話的同時,對方又連開了四槍,餐廳變得更加混亂不堪。

  為什麼呢?為什麼要為了殺我,害這麼多人無法好好享用一餐?害這麼多人被受驚嚇?害這麼多人受到傷害?我真的那麼偉大、那麼重要嗎?我就這麼非死不可嗎?我就這麼天地不容嗎?

  「妳真的沒事嗎?」若迴再次出聲詢問,他的眼睛中充滿血絲。

  「嗯。」我垂下視線,讓我的眼睫毛蓋在我雙眸之上,不讓若迴看到我眼中的情感。

  「不要再說話了,」荻黎璿放開我,一手搭在我腰間,開始趴著往餐廳門口移動,「先想辦法到車上去。」

  此時,我的呼吸突然變得十分困難,開始無法正常呼吸,喘氣聲也變得很大聲,我開始幾乎呼吸不到空氣,「呼呼──呼呼呼───」

  「悅荫,妳怎麼了?」荻黎璿發現我的異狀便把臉湊到我面前,「妳氣喘發作了?」

  「我、我沒──」我多想說出我沒事這三個字,卻發現我根本辦不到,當我在要失去意識之前,我撇見荻黎璿那張似乎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雙眸深處是對我滿滿的擔憂;在桌子另一邊的荻黎曉也是一臉錯愕、緊張的表情盯著我瞧;再怎麼誇張也沒有若迴誇張,他滿臉盡是濃濃的自責及擔憂,彷彿要撲過來抱住我代替我受苦似的。

  真是太好了,我現在身上沒藥,可能這次真的死定了,那些想殺了我的人一定很高興吧!

  在死前能有那麼多人擔心我,我還真是幸福。

  謝謝你們,謝謝你們這麼擔心我。

  還有,爸爸媽媽,對不起了,最後我還是沒能幫到你們。

  接著,我就完全陷入一陣黑暗之中,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感覺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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